覃允鹤一口气说完安排,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刚要喝,安厂长就推门进来了。覃允鹤见他来了,忙招呼他坐下,又给安厂长倒了一杯,说:“见笑了,我这里的茶叶没有了,喝点白开水吧!”
“不会是穷得连茶叶都买不起了吧?”安厂长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敞开了大笑,你跟领导的谈话谈完了?”覃允鹤问道。
“谈完了,其实就是认识一下,也没什么指示,反而弄得心里不肃静——不知道该按前任的方案干,还是会有新变化,没个准话,真是让人猜谜。”
“确实是让人猜谜。就拿这次谈话顺序来说,按理说该先谈你们生产单位,没想到先谈了我们运销,我到现在都犯嘀咕,弄不明白。”覃允鹤说完,摇了摇头。
“顺序倒没什么,关键是没说今后怎么干,我心里也没底。”
“看来得等开干部会议了,只有开完会,才能有明确指示。”
“或许吧!”安厂长起身要走,覃允鹤客气地挽留:“再坐一会儿吧!”
安厂长边走边说:“不了,得回去准备一下数字,说不定领导什么时候就问了。”
覃允鹤看着安厂长离开,心里琢磨:应付领导,首先得记住库存和外欠款这两类数字,要是问起来答不上,就是不称职,离离岗也不远了。而且得跑在领导前面预判,可预判了也不能说出来,说了反而会惹麻烦,还是“沉默是金”——这话没毛病,可做起来真难,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断送一个人的前程。
他想起自己的一个同学:二十五岁时被组织部考察,要提副矿长,结果组织部谈话后,家里人提前放出消息,最后提拔被取消了。还有件事更让他印象深刻:以前有个同事,矿领导班子研究决定提拔他当运销科长,可他对运销科工作不熟,就找覃允鹤要资料数据,好在领导面前夸夸其谈。虽然有领导给他透了风,但提拔得走程序,那同事沉不住气,托人到矿上打听,还放风说“要是我当了科长,肯定让覃允鹤当大统计”。这事被矿领导知道后,以“有人泄密”为由取消了提拔,还差点让覃允鹤丢了调度统计的工作。
去年也出过类似的事:不知道谁传出去说运销公司有长吨煤没做账上报,局里派运销处来查。好在来的人都熟悉,覃允鹤当时急了,一边让老徐和伍会计做假账,一边拿出青岛啤酒当茶水招待,目的就是拖住他们,给老徐争取时间。等大家喝开心了,账目也做好了,盘点核算后,只说“煤炭总长了一百吨”——煤场里两万多吨煤,长一百多吨根本不算异常。就这么弄虚作假、瞒天过海,才保住了那三万多吨煤,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容易。眼下虽然没迹象要盘点查账,但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然总没错,绝不能等事到临头再动手。
这边刚琢磨完,机电队长就来了。他谈完话后一头雾水,没回自己办公室,反而来找覃允鹤聊天——这很罕见,两人虽是同学,上班时间却不常走动,大概是心里郁闷,才一反常态。覃允鹤见他来了,忙着泡茶,还风趣地调侃:“你比安厂长有口福啊!安厂长来的时候正好没茶叶,伍会计刚送过来你就到了。”
“不用泡茶了,我坐一会儿就走。”机电队长说。
“急啥?你不常来,喝口茶聊聊天,急着回去干啥?要不我让人去买几个菜,中午喝两口?”
“不了……今天领导找你谈话了吗?”
“谈了,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今天第二个就找我谈,突然不按顺序来,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其实早谈晚谈都一样,不过有件事我没明白:这次领导班子调整,怎么把前任总经理调成副经理了?”
“我也觉得奇怪,或许是还没做交接审计,得等审计报告出来,看前任班子的成绩再安排吧?”
“或许是这样。不过我见过前任总经理了,他看上去很不自在,见面时总觉得生分。”
“是啊,倒不是‘人走茶凉’,就是心里不舒服。现在公司刚步入正轨,正是大力发展的好时机,突然换了班子,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飘在云雾里,没个准头。”
“我也是这种感觉。”
“刚才我去跟李本兴聊了会儿……”覃允鹤刚开口,就被机电队长打断。
“找他聊啥?他就是个疯子。”
“别这么说,其实他对新来的总经理挺了解,就是看法不太好,说总经理是个朝令夕改的人。”
“我也听人这么说,要是真这样,今后可不好干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有千条妙计,咱们有一定之规,提前防着点,别再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了就行。”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伍会计推门进来,见两人在笑,也没问原因,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覃允鹤。覃允鹤见她有事,就说:“没外人,有事就说吧!”
“我想问一下,要不要通知磅房过磅人员,让他们把账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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