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仿佛凝成了墨。
破旧的民宅里,空气几乎凝滞。
外头的风像被陆帅府内的死气搅动,带着潮湿的腐气。
草丛低伏,远处的北平方向,时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诡笑声,像是从梦魇里传来的呼唤。
我坐在屋中,闭目调息,混沌之气在体内缓缓流转。
玉娥、红袖、心莲、玄花、婉清分坐各方,以不同的真气护身;墙上悬着心莲画的阴阳镇符,朱砂未干,可那符咒却在无声颤抖,仿佛察觉到某种接近的阴气。
“有人在靠近。”
玉娥睁眼,她的瞳仁在夜色中泛出淡淡玄光。
“是他……姜承,他来了!”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红袖猛地起身,掌中灵火燃起:
“来得倒快!”
玄花低声嗅道:
“他今日已非往昔,体内气息阴邪混乱、阴雷交织,已被幽冥会改造过。”
我握紧拳头,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姜承——那个曾与我并肩浴血的人,如今竟成了最锋利的刀。
窗外的风忽然止了。
下一瞬,屋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三声,沉闷、均匀,像是从坟墓深处敲出。
我一抬手,红袖立刻点灭火光,屋内陷入黑暗。
众人屏息。
敲门声停了半息,又传来。
“咚……咚……咚……”
那节奏,竟与人的心跳同步——每一次敲击,都像是直接敲在我们的胸口。
我缓缓站起身,低声道:
“别出声。”
我走到门边,手掌附着混沌之力,轻轻推开一条缝。外头漆黑如墨,什么也没有。
但下一瞬——
一只惨白的手忽然伸进门缝,五指如枯骨,硬生生卡住门板。
那手的皮肉糜烂,手腕处却缠着熟悉的雷纹——姜承的雷符!
“姜——承——!”
我低吼出声,猛地推门而出。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阴雾在地面翻滚,雾气里,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张着嘴,发出嘶哑的哭声与笑声。
那是怨灵、血魂、孤魂野鬼,被幽冥会拘来作为灵奴。
玉娥瞬间出手,玄阴之气化作光幕,护住屋前。她的声音清冷:
“这是千魂夜阵!能让阴魂共鸣、摄人心神。
不想姜承竟能操控此阵……他已被阴雷淬化彻底!”
我正要出手,一阵低沉的吟诵声从黑雾深处传来——
“阳雷生阴,怨魂为刃。以念化刑,雷吞万命!”
那声音,我太熟悉了,是姜承。
他从黑雾中走出,身披黑袍,面色苍白,双眸泛着银黑交织的电光,背后拖着长长的阴影,像是数百条冤魂附体;身旁还跟随两个美艳的尸姬。
他笑了。
那笑容一如往日,却现在比任何恶鬼都更可怕。
“二狗兄弟,你果然还在,让为兄好找啊!”
“姜承,你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
我咬牙道,混沌之气涌出,护住众女。
姜承抬手,阴雷闪动,天地轰鸣。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尽怨意:“不,我现在比从前更清醒。你知道吗?人这一生,最可怕的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内心的怨恨与压抑。
陆大帅——他让我看见了真实的自己。”
话音未落,天空骤然劈下一道紫黑色的雷。
那不是天雷,而是“幽冥阴雷”——能劈魂不灭,雷光照亮夜空,我看见他背后的阴魂齐齐发出惨叫,仿佛化为雷刃的一部分。
玉娥轻叱一声,玄阴之气震动。
红袖灵火腾起,与阴雷相撞,火光与雷电交织,化作火雷交加的恐怖景象。
姜承神色冷漠,手掌一翻,数十道阴影从地面爬出——那些是他血祭的军人魂魄,穿着残破军服,双眼空洞,手持枪械却无声前进。
“他们为国而战死,却无人记得……我让他们再活一次,有错吗?”
姜承笑道,笑里满是疯狂。
我怒吼:“你在亵渎他们的灵魂!”
姜承眯起眼,淡淡道:
“你错了,二狗。是这个他们守护的人世,先亵渎了他们。”
他的阴雷在半空炸裂,炸得整座民房的屋顶轰然崩塌。
心莲口中念秘咒,周身金光旋转,勉强挡下两道雷。
玄花利爪出袖,真气化作百爪虚影,但阴魂重重叠叠,像潮水般不灭。
我踏前一步,混沌之气化作气浪卷起,双掌凝聚出“混沌裂空印”,硬撼姜承的阴雷。
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发出震耳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烧焦与血腥的味道。
姜承被震退半步,嘴角渗血,却笑得更狂:
“果然……这才像样,二狗,我真想亲手挖出你体内的混沌真元,那才是我修行的最后一环!”
他指尖轻点,阴魂爆裂,一股冲击波掀翻大地。
民房彻底坍塌,众女被我护在身后,玉娥立于我前方,玄阴之气扩散,似以一己之力对抗天地阴潮。
姜承目光扫过她,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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