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忘尘岭积雪消融,嫩绿破土,带来些许春意。
在我日夜以身、心、意的合力疏导下,白马师娘体内那霸道的“合欢尸毒”终被压制,余毒虽未根除,却已不再危及性命。
它精神日渐饱满,那双清澈的马眼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只是偶尔与我目光相接时,会飞快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与复杂。
见师娘情况稳定,我心稍安。遂将玉娥、红袖、阿花一同从秘境唤出,将恩师遗骸郑重安葬于后山向阳坡地,那里可守望整个忘尘观。
坟前青石无字,仅刻阴阳交汇之符,是为阴阳门传统。我们跪于坟前,哀思如潮,复仇之火亦深藏于心。
丧仪完毕,生活似归常态,然那因极致救治而生的微妙情愫与心绪,在我与白马师娘之间,如无形丝线,缠绕难解。
这日,我照例为白马疏导排毒。双掌贴合其马背,绵绵渡入,涤荡那最后顽固的余毒。
或许因日久功深,或许因心念澄净,或许因驾轻就熟,我的纯阳真气与它体内那已被转化的奇异生机,竟前所未有的水乳交融,循环往复间,心神俱佳。
就在这玄妙共鸣达至巅峰刹那,我清晰感知它体内某处长久闭塞的关窍一阵松动,我福至心灵,元阳之气勃发探入,只觉白马身体一颤,那关窍悄然洞开,一股炙热之气猛烈发散!
霎时间,璀璨却不刺目的柔和白光自它体内迸发,将其完全吞没。光晕中,白马形貌剧变……待光华渐敛,原地白马已杳,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以之前白马形态跪坐,前臂伏地的白衣女子。
她看去年华不过四十,岁月沉淀赋予其更动人的风韵。
乌发如云,仅以一支素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垂落颈侧,平添慵懒风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秋水明眸,此刻因惊愕与茫然更显氤氲之气,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般的手足无措,又蕴藏着成熟女子才有的温婉与风韵。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却更衬得五官精致如玉雕。一袭凭空幻化的素白裙衫,勾勒出丰腴窈窕的身段,虽衣裙略显单薄,却难掩其天生丽质。
我怔在原地,心神震撼,半晌方回过神来,急忙脱下外袍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披上去掩盖那凹凸曲线。“师……师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微颤。
她闻声抬眸,目光落在我脸上,复杂情绪在眼底翻涌——有重获人形的激动,有深深的感激,有无所适从的羞怯,更有那无法忽视的、源自数次灵肉交融而产生的微妙情愫。
朱唇微启,试了几次,才发出些许生涩却依旧柔糯的音节:“文…远…” 虽不流畅,却动听如泉击玉石。
动静惊动了玉娥与红袖。她们匆匆赶来,目睹化形后的心莲师娘,皆是一愣,眼中皆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红袖率先敛衽一礼,同为异类,她感同身受:“恭喜心莲前辈,仙姿重现,大道可期。”言辞间多了几分敬重。
玉娥亦由衷欢喜:“师娘,您真好看……这太好了!”
望着围拢身边的玉娥与红袖,师娘秋水般眸中泪光点点,她努力适应着言语,声线渐稳:“多…谢挂念。还有…文远…辛苦你了。”
此后,心莲师娘在红袖倾囊相授下,适应人身,学习言行举止。
红袖的化形经验,她一点即透。更令人称奇的是,心莲师娘凭借数十年人马共生之玄妙体悟,加之那日与我真气交融打通神秘经脉窍门的契机,竟自悟一门独特神通——不仅稳固人形,更能随心所欲,在人形与白马形态间自由转换!可人身可马身,亦可半人马之身,这突来的惊喜给了她莫大的从容与自信。
然而,形体的完美转变,并未立刻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尤其是面对我时,那救命之恩、那无数次深入身心魂魄的亲密疏导所燃起的星火,与她心中对亡夫刻骨铭心的思念以及“师娘”身份带来的伦常约束,激烈冲撞。
她常独坐师父坟前默然垂泪,或于无人处化回白马,舔舐旧伤,追忆往昔。
玉娥、红袖乃至灵慧的阿花,皆明其心结。她们未曾因心莲师娘的绝色与特殊而疏离,反因共历劫波,更生体恤之心。
一日暖阳下,玉娥边缝补衣物边柔声劝解:“师娘,往事已矣。师父在天之灵,必盼您能早日挣脱桎梏,活得自在欢喜。”
红袖语透露着狐族慧黠道:“师娘,情缘百态,岂止一端?师父之情重如山,文远之义深似海。此乃恩义,亦是天缘。何需以俗礼自缚?我等既因文远命运相连,便是一家骨肉至亲,相濡以沫,于这浊世寻一方净土,方不负逝者,亦可慰生人。”
阿花适时偎依师娘脚边,轻呜蹭抚,琥珀眸中满是慰藉。
师娘静聆其言,观众人诚挚目光,默然许久,终是微微颔首,面容含羞,眸中坚冰,似有消融之迹。
数日后,她私下找到我,对我言道:“文远…”略顿,似鼓足勇气,“人前,你仍唤我师娘,私下……你唤我心莲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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