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的目光落在一张员工班车时刻表上。
末班车,23:45,开往市区枢纽站,途经三个检查点,乘客需刷工牌上车。
时间刚好。
他立即调出当班车组人员名单,逐个核对。
司机、安全员、调度员……
忽然,他停下。
安全员一栏的名字是空的。
系统显示:临时顶班,由白班人员兼任,未录入人脸信息。
他追问:“这个人是谁?有没有视频记录?”
“有,但画面模糊,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把录像调出来。”
画面加载,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站在车尾,穿着深灰色工装,双手插兜,低着头。
车子启动时,他微微抬头,扫了一眼球机。
就是那一瞬。
孙连城认出来了。
眉骨的弧度,鼻梁的线条,还有那双眼睛里的光,
那是丁义珍。
他没去废弃跑道。
他根本没打算坐私人飞机。
他要混进下班的员工队伍,坐班车离开。
孙连城的手指停在加密通讯器的拨号键上,屏幕还停留在员工班车的最后画面。
那双眼睛他不会看错,丁义珍已经混进下班队伍,随时可能离开机场管控区。
但他没有立刻下令拦截。
他知道,真正的撤离路径从来不在明面上。
他调出匿名账户的资金流向图,五千万元已汇入瑞士子公司,付款节点清晰,但源头模糊。
这笔钱不是为了逃亡,而是为了切断联系,
给某些人一个“任务失败”的信号。
而发出这个信号的人,正是那个留下纸条的匿名者。
可纸条是谁写的?
他拿起手机,拨通妻子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账户有动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银行系统显示,那个匿名账户在两小时前有一笔小额转账,
金额五百元,收款方是京州分行后勤保洁组的一个临时工。”
孙连城眼神一凝。
“谁操作的?”
“经办记录被归档了,走正式流程得明天审批。
但我认识合规部的小陈,她帮我查了终端日志,开户和首次激活都是在分行三楼西翼柜台,
时间是案发前两天晚上八点十七分,监控拍到了一个人影。”
“看清脸了吗?”
“模糊,帽子遮了一半。
但签名比对结果出来了,和丁义珍远房表弟的名字一致,叫……王建平。”
孙连城记下这个名字。
档案里提过,王建平无业,靠丁义珍接济生活,
三年前还因赌博欠债被派出所登记过。这种人最容易被利用。
“你让小陈继续查,有没有其他异常交易,特别是近期频繁的小额进出。”
“已经查了。
过去五天,这个账户向不同个人账户转了七笔钱,每笔三百到八百不等,收款人都和机场外围服务公司有关联,
清洁、搬运、油料补给。”
孙连城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的汇款,是测试。
丁义珍在确认这条资金通道是否安全可用,同时也用它传递信息。
他挂了电话,立即联系区公安分局值班负责人:
“马上派人去王建平住处,控制本人,不要惊动邻居。
另外调取他最近三天的所有通话记录和出行轨迹。”
二十分钟后,前方反馈:
王建平不在家,手机关机,但社区网格员证实他昨晚曾回过小区,提着一个印有“宏远建设”字样的礼品盒。
孙连城立刻意识到什么。
他调出大风厂事件初期的物证清单,
当时丁义珍曾以“慰问困难职工”名义发放过一批礼品盒,全部由其亲信统一派送。
而王建平,正是其中之一。
线索串起来了。
匿名纸条不是偶然出现的,它是计划的一部分。
丁义珍需要有人替他把消息放出去,制造“内部泄密”的假象,扰乱追查方向。
而王建平,就是那只被推出来的手。
但他真的只是送礼吗?
孙连城亲自赶往分局询问室。
王建平已被带回,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肩膀微微发抖。
“你说你不知道纸条的事?”审讯民警重复问话。
“我真不知道!我就按哥们的吩咐,把盒子送到指定地方,别的没问。”
“哪个地方?”
“光明路那边一个便利店门口,让我交给穿灰夹克的男人。”
孙连城站在单向玻璃后,盯着他的动作。
说话时右手不断搓左手腕内侧,那是长期焦虑形成的习惯性动作。
但他眼神飘忽,不像完全说谎,更像是被人提前编好了台词。
他走进询问室,坐下,没穿制服,只穿一件深色夹克。
“王建平。”他声音不高,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那人摇头,嘴唇干裂。
“丁义珍把你推出去了。”孙连城直视着他,
“你以为你是传话的,其实你是替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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