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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很好。”
顾知夏立刻回过神。
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小羊排，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
羊排的外皮酥脆焦香，内里的肉质却鲜嫩多汁。
牙齿轻轻一咬，滚烫的肉汁便在口腔中爆开。
混合着迷迭香和香料的复合香气，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
她那总是紧绷着的、略显清冷的俏脸，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唔……好吃。”
她含糊地评价了一句，然后便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盘子里的食物。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那点不自在。
林默看着她那副有些可爱的“鸵鸟”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点破。
他拿起一块蒜蓉面包，蘸了蘸浓稠的奶油蘑菇汤，送入口中。
松软的面包吸满了汤汁，浓郁的蒜香、麦香、奶香和菌菇的鲜香在口中完美地融合，带来一种纯粹而朴实的幸福感。
这或许就是他愿意为之战斗的，最根本的理由。
不是为了什么宏大的“弑神”目标。
也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人类未来”。
仅仅是为了，守护住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名为“家”的宁静与温馨。
三人享受着这难得的和平时光。
窗外的美景，食物的香气，和身边之人的存在，交织成一首名为“日常”的、最动听的乐章。
“默哥哥，”
顾念秋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我们下一站，就是要去那个……那个叫‘雷暴核心’的星球，给姐姐的‘雷龙’找新玩具吗？”
“嗯。”
林默点点头。
“那……那个星球，危险吗？”
小丫头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危险。”
林默的回答很干脆。
他调出了“世界树”数据库中，关于那颗代号为“风暴之眼”的气态巨行星的资料。
一小块全息投影出现在餐桌的上方。
画面中，那是一颗比之前他们所在的行星要庞大上百倍的、被永恒风暴和狂暴雷霆笼罩的恐怖星球。
无数道比山脉还要粗壮的闪电，如同狰狞的巨龙，在厚重得不见天日的、由各种有毒气体构成的云层中肆虐穿行。
星球的表面，是时速超过数万公里的恐怖风暴，足以在瞬间撕碎任何试图靠近的常规飞船。
“根据资料显示，‘风暴之眼’是已知宇宙中最狂暴的几个死亡禁区之一。”
“它的核心区域，连‘世界树’的常规扫描都无法穿透。”
林默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而且，那里，似乎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荒无人烟。”
他伸出手指，在全息投影上轻轻一点。
画面瞬间放大，锁定在了星球外围，一个被无数太空陨石和战舰残骸环绕的、巨大的环形空间站上。
那座空间站，看上去年久失修，很多区域都已经失去了灯光，像一头搁浅在宇宙坟场中的巨兽骸骨。
“这里，是‘风暴之眼’星域唯一的中转站，被过往的拾荒者和逃犯们，称之为‘避风港’。”
“一个……三不管地带。”
“我们想要进入‘风暴之眼’的核心，获取‘雷暴核心’，就必须先在这里，找到可靠的情报和向导。”
顾知夏此时也已经从刚才那点小情绪中走了出来，她的神情恢复了冷静与锐利。
她看着画面中那座破败而又充满了混乱气息的空间站，秀眉微蹙。
“这种地方，通常都意味着麻烦。”
“对于我们可算不上麻烦。”
林默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麻烦是相对的。
对于那些挣扎求生的拾荒者而言，自然选择号本身就是足以碾碎一切规则的、绝对的暴力。
“那……我们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颗星球了呀？”
顾念秋放下汤勺，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期待，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以后，就不能再回到这里，看那片红色的大地，和双子月亮了吗？”
这个问题，让气氛微微一沉。
是啊，他们要走了。
离开这个他们降临于此，挣扎求生，并最终将其搅得天翻地覆的初始之地。
林默看着两个女孩，她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等待着一个答案。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是时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餐厅的全息舷窗，望向了那片虚假的星空，也望向了更遥远的、真实的宇宙。
“这颗星球，对于曾经的我们而言，是全世界。”
“但现在，它更像一个牢笼，一个新手村。”
“我们已经拿到了最好的装备，是时候去面对真正的挑战了。”
他想起了那些与他一同降临的、不知散落在星球何处的“玩家”。
他们此刻，或许还在为了一块压缩饼干而争斗，或许在某个废弃的城市角落里躲避着变异生物，又或者，已经成为了利维坦公会某个矿场的奴工。
他们谁也无法想象，仅仅过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有人，即将驾驶着一艘足以横行宇宙的超级战舰，彻底离开这个舞台，前往那片更广阔、也更危险的星辰大海。
这种感觉，奇妙而又理所当然。
“飞船的状态能支持我们进行长时间的宇宙航行吗？”
顾知夏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生命维持、燃料、还有应对未知危险的措施，都准备好了？”
她的问题，精准而实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在餐桌的投影上，又调出了另一组数据面板。
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清晰地罗列着自然选择号此刻的状态。
“生命维持系统，‘世界树’模式下，可以模拟出最完美的生态内循环。氧气通过电解储备水源获得，理论上无限供应。同时，生物薄膜能过滤掉宇宙中99.99%的有害辐射。”
“食物，战舰的物资储备仓库里，封存着足够一千人消耗一百年的高能营养膏和合成食物。更不用说，小秋的厨房，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的生态种植园。”
“能源，反物质核心的燃料，在不进行高强度战斗的情况下，足够我们环绕这个星系航行三圈。而且，‘祝融’模式可以在恒星附近汲取能量，‘世界树’模式可以在生命星球上空进行补充。我们几乎没有能源焦虑。”
“安全，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默将画面切换到船体的结构图上。
“构成自然选择号的，是拥有自我修复能力的记忆金属。即便舱体在真空中受损，纳米修复机器人也能在零点三秒内完成修复。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宇宙环境，而是其他掌握了法则力量的‘神明’。”
一条条，一款款，无懈可击。
林默早已将一切都规划得妥妥当当，仿佛他不是一个临时的幸存者，而是一个为此准备了一生的星际探险家。
顾知夏看着那份完美的清单，看着林默那张平静的脸，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那不是单纯的佩服，而是一种……安心感。
一种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就永远不必担心后路的、绝对的信任。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茶，用以掩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声音却依旧保持着清冷。
“准备得还算周全。”
这句评价，已经是她所能给出的、最高级别的赞美了。
“嘻嘻，默哥哥最棒啦！”
顾念秋则毫无保留地送上了自己的崇拜，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
林默坦然地接受了姐妹俩的夸赞，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这颗星球的引力井有些特殊，直接跃迁会消耗不必要的能源。”
“我们需要先进行常规航行，脱离大气层。”
“这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我们最后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
“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目标，‘风暴之眼’。”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定海神针，为这次跨越星辰的远征，定下了最终的基调。
晚宴在温馨而又充满期待的气氛中结束。
迎接他们的，将是这颗星球上，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