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笔无三 第73章 路上

窗外蒙蒙黑，屋内微微亮。歌长歌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才发现这里是那样的空旷。

偌大的餐厅内，放眼望去，人群寥寥无几。这不是说这里没人来了，相反这里天天爆满。但人群却不是展现在眼前的，他们却大部分都在被隔板隔开的“小包间”内，歌长歌知道边上就有两桌人，只不过他看不到。

虽然这里是敞开的圆形，按理来说本该可以看到对面的人影。但对于这种破坏“氛围感”的事情，餐厅当然也是不会允许的。所以他们将小酒吧设置在了餐厅的正中心。

所以歌长歌认为现在看不到人影而空旷是不对的，因为现在虽没有坐在吧台附近喝酒的客人，但至少还有那位酒保。只不过他此时正低着头专心的擦拭酒杯，和没有也差别不大。

歌长歌叹了口气，来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小片的乌云在歌长歌面前飘动，而且还下着雨。歌长歌伸手，向着它摸去，但还没有摸到就已经湿了一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摊开了手掌对准那乌云的方向。

“呼～”歌长歌将气大口呼出，随即发力。足有二十厘米粗的厚实冰锥从歌长歌的手心里延伸了出来。

他们愤然的向前冲去，直到用尽了墨的所有力气。冰锥伸出了快五米长，已经刺入了那片云的内部深处，

歌长歌缓缓并拢五指，握住了手上的冰锥，他当即猛的用力，同时身体内的墨大幅度喷出。

瞬间，那巨大的冰锥爆散开来，似乎已然要将那片乌云冻结！寒气扑面，歌长歌的手臂上已经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霜，他收回了手臂，喘着粗气看向前方。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但物质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它只是变了，变成了细细的雪从中还掺杂着一些冰雹。

歌长歌向下望去，一片片雪花已经向着下方缓缓的降下。它们并不整齐有序，甚至应该说是杂乱。它们相互交错着飞过，似乎想去哪就去哪，有的则直接碰到了一起，随后便粘成一片一起降下去。不过倒是还有那些冰雹，它们就不像雪花那样从容了，以极快的速度冲下去，一头撞在了下方的墙或地面上。

歌长歌感觉有点冷了，他将窗户轻轻关了起来，起身离开。

他刚走出餐厅就被一个侍者小姐拦了下来，他小跑着来到歌长歌的身边，将手中一个大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歌长歌疑惑的问道，他不相信自己这么有魅力会获得女孩的礼物，他怀疑这可能是一种营销手段。

“这是我们礼品店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会喜欢。”她伸出双手，礼貌的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歌长歌，随后缓步退下。

“礼品盒......哦，我想起来了，阿邪跟我说过这里会给客人定制礼品。”歌长歌拿起了手中的礼品盒，观察着它的样子。

白色为基调的盒子上带着的是几条粉色细线交错的图案。盒子的最中间还印着礼品店的店面名称。

他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有好几样东西，一个保温袋，一包花束和一个盒子。

他微微掀开保温袋的袋口向内部看去，发现那竟是自己刚才表示相当好吃的那份甜点。这里的店员居然真的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且这个袋子里还贴心的装了两份，餐厅并不抠搜。

大概是因为餐厅发现阿邪先走了就没上她那一份，而是直接拿去打包了。

歌长歌又拿起了礼盒里的花束，那是一束白色的玫瑰。这并不常见，歌长歌记得它似乎是有着纯洁的爱这样的含义。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谦卑，或我能配得上你这样有些卑微的含义。

反正歌长歌是感觉好像挺搭现在的他的。

他将花束拿了起来观察，发现背面还有一串小字——“sorry”

“呵呵，餐厅大概是觉得我被甩了吧......毕竟一男一女来这里，不但不怎么说话，居然还有人提前离开。对他们这些店员来说，估计也是活久见了......”歌长歌自嘲着，但他觉得其实这么理解已经很不错了，他俩其实连那层关系都没有，甩这个词他都配不上。

歌长歌把花束放了回去，又看向了一旁的小盒子。他早就发现了这个盒子有些猫腻，因为那束玫瑰的底部缠了一根细线，另一头就在这个盒子里面。

“这是......手环？”歌长歌打开盒子一看，发现是一个样式独特的手环。歌长歌拿起了手环观察着，发现线的另一头就是连在这上面的。

手环的样子有些不一样，它由两根环体来回交叉组成，一根是专门挑选的，相当接近乐无邪发色的白，另一根则是有某种蓝宝石制成的，似乎颜色上也有意的选择了和乐无邪的冰瞳类似的。

“还挺好看的，居然真的是在用心搞礼物。我还以为会像某些搞点噱头的店铺一样，店里有什么不值钱的就给点什么呢。”

歌长歌将东西都收拾好放回了礼盒中，迈步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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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么把他丢那不太好吧。”乐无邪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但是不这样的话，那不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嘛。呃，他大概没事......吧？算了，有事也不会怎么样。”

乐无邪已经走到了那栋楼的底下，她提前打好了车刚一下楼就坐了上去。

“已检测到客人上车，目前还未设置目的地，请设置。”车内搭载的AI用拟人的声音询问着刚上车的乐无邪。

“去南部的那家超市。”乐无邪模糊的说着，要不是车载AI的智商不算差，可能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AI没有再多做问，发车向着那边驶去。

乌云上积攒的雨滴落下，雨不算大，车子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她没有被噪音给打扰，静静的坐在那里。

她还是想向着窗外看去，每当外面下雨，她又坐在车内时。当然，最好是在窗边。

细密的雨滴落在擦不掉的窗户外面，伴着一层很薄很薄的雾气，在快要挡住视线之前，给人留下那最后的一些观察外界的空间

这样的场景总会让她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那说不上愉快或者不愉快，但......总算有了一些惊喜，也总算有人能......算了，不提也罢，老是回想那种事情也太矫情了。

她这次没有再拉下前面的椅背，很难得的并着双腿乖乖坐着，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特殊吗？你也？当时我三阶双分支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说得我好像一个怪物。我也没那么特别嘛，你这不是比我厉害多了嘛。”

“你难道一直这么累吗？刚才我真的被吓到了，就像那种沙雕战事片里面抱着死去的战友大哭的笨蛋，不过我倒是没哭就是了......你说的那种会突然呆住的情况，也是像刚才那种一样吗？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似的。”

“是每个平时沙雕的人，心里都会有些不想言说的苦痛？当时见面的时候就说了，要是我见到的不是你......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是异文的一员，不会是一个异文者。异文者哪有会好命的啊，我也是傻......”

“小姐，请问您遇到什么事了吗？”车载AI似乎听出了乐无邪小声的自言自语中，那种幽幽的伤感。但它有什么办法呢？它只是个车载AI。

“没事，你好好开车就行。”乐无邪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对方的搭话把乐无邪从自己的精神世界拉了出来，她开始正式的思考着一些有用的事情。

“见面到郭队长再到总部和林叶，我可能有点不那么好？不可能，不能这么想，我不一直这样嘛。呃，反正我一直都是这种有点妄图融入人类社会的感觉。嗯，偶尔对你好点吧。”

“稍微有点，辛苦你了......”她轻声的说着，随着脸颊微微的一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天微亮，小雨如丝，但似乎已经有了隐隐要落大的趋势，听天气预报说会是中雨的量级。歌长歌抱着手里的礼品盒走在路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诶，我要怎么回家呢？嗯......坐阿邪说的公交？这有车站吗？”

歌长歌四下张望，这里别说是车站了，连辆车都没有。有的只是大包小包礼品盒的腻歪小情侣，和来这里庆祝任务完美完成的伙伴。

像他这样一个人，一没伞二没伴，还抱着一盒餐厅送的礼品盒站在雨里发愣的。嗯......我想不会出现在这个浪漫而富有回忆感的地方。在这里给他照片，或许要把背景换成路边摊附近的垃圾桶边上才对味。

“唉，快点走吧，眼不见为净。”歌长歌这般想着。别人的快乐再怎么流露，他也不会感同身受到一星半点。

倒不是说他没心没肺，要是现在正是个好时候，他正开开心心的和乐无邪吃完大餐买点礼品出来，他也会很乐意在这里多站一会。

虽然有点小孩子气也不是很契合实际，但总会有点想要炫耀的感觉。起码那时候他有东西可以炫耀，而不是现在的落魄样。

“赶紧导航一下离开这里，现在下小雨，我淋着像是忧郁感，等过会儿下大了，我淋着就是溺死鬼了。”歌长歌抱着那个礼品盒，用手指从裤子口袋里夹出了手机，搜索起了附近的车站。

“最近的......啊？居然在一公里开外，我点的是最近吧？也就说这里方圆一公里连一个公交车站都没有？鸟不拉屎星都没这么鸟不拉屎吧？”

歌长歌震惊的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心里萌生出了一丝退意。虽然以歌长歌现在的身体素质，就算双手抱着礼品盒不摆臂，他也能一口大气不喘的一公里稳进三分。

他其实只要稍微的努力一下，就可以破掉所有的田径记录。但就是这样的身体素质也挡不住他身为懒狗的特质。

不过虽然话这么说，但他还是因为乐无邪的话，加上他自身的好奇心向着那里出发了。就是有一种类似于“我还非要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的意思。说白就是又傻傻的犟上了。

他迈步走着，虽然路程不算近，但好在是不用怎么过马路。出了大楼后直走过一条马路就是一直在人行道上的直行。

道路旁边被植上了一排白桦木，他们以三米一棵的距离排布着，高大挺拔的树干让人清晰的感受着他们的生命力。不过想来也是，虽然凌穹上有李先生的操控和各种空气系统。但这里毕竟是云层上的高空，有些矫情的植物不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人行道的另一边则是一丛半人高的小杂林，一些刚种不久的小树，和已经长得相当高的杂草还有一些歌长歌不认识的植物。但总体上都是绿油油的，细雨落在草尖和小叶片上，顺着草筋或枝干流下来润入土壤里。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还是挺养眼的。

歌长歌也是闲来无事，要不是雨看起来要下大了，他也不会走的这么急。哦对了，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回家太慢的话，礼品盒里的花可能就要蔫巴了。他可不想回家把花拿给乐无邪的时候，“花”是垂头丧气的。

这么想着，歌长歌便开始一路小跑起来。边上为数不多的路人看着他，要不是他看起来跑的不是很急，还以为是顺走了别人礼盒的小偷呢。

“哦！看到车站了。”歌长歌放眼望去，看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呃......让歌长歌有点失望的是，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交车站，没有任何的不一样。反正歌长歌自己是完全没有看出这里的特色。

歌长歌走进车站的顶棚下，这里总算是淋不着雨了，歌长歌虽然人不是很灵光，但也不傻。刚才来时的路上，他和之前一样，用『凛冰』撑了一把小伞。

虽然在歌长歌的奔跑下挡不了全部的雨水，但起码歌长歌身上没有明显的浸湿痕迹，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站没什么值得看的，不过倒是有一个长椅可以给歌长歌稍微坐坐。歌长歌此时就在长椅上坐着，他打算上网查一查凌穹的公交车有啥特别的。

“哦？居然是双层巴士，而且还是这么复古的类型......两个凸出来的圆形大灯还挺可爱的。像是英国上世纪的产物。”歌长歌看着在异文社区里搜来的照片，简单的评价道。

歌长歌看着手机。雨水沿着上面窄小的顶棚落下来，差点就要滴到他身上。

歌长歌起抬头盯着看，滴滴答答，大颗雨露落在头顶的声音传来，歌长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雨已经下大了。

虽不算大雨滂沱，但那一层接一层的厚重雨滴却不停的砸在歌长歌的头顶上。

这里本没有人，应该是很安静的，但却被雨声显得有些嘈杂。按理来说歌长歌是挺喜欢雨声的，很治愈，有一种以动衬静的感觉，让人很安心。但现在不同，在这样的氛围里，它实在有些太闹腾了。

“唉，车怎么还没来？我都被淋到了。”歌长歌看着被溅起的雨水弄湿的裤脚，不禁埋怨道。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车不会因为他的不满而提早到来。他只能等着，自己的经历绝不会单纯的由自己决定。不过还好，起码你知道车一定会来，好歹有个盼头。

一道光线划过，歌长歌以为要开太阳了，或者是太阳雨也说不定。

“起码不那么压抑了。诶，不，不是......”

光线仅仅只是一瞬间，它在歌长歌的眼前划过，映射出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和正落下的雨点。但那如同白驹过隙，仅仅一瞬间便消散的差不多了，歌长歌是视线都来不及跟上它。

大概是李先生招云时漏出来的缝隙吧......在这种没人在意的小地方，这样一瞬的光亮并不能对凌穹代表什么。一束小光而已，灭了也就灭了。

远处，一个高大的车影轮廓在雨中显现出来，两个闪闪的圆形大灯顶在最前面。车辆行驶的无比稳健，齐的就像是下方有轨道一般。

直到这时歌长歌才注意到面前的公路上，有画着类似车道的东西。

哦，也确实应该是这样，这辆公交车大概也是无人驾驶的，严格的按照设计的区域行驶。而工程队的人只需要在公路上画好公交车的行动区域，就可以起到很好的提醒作用了。

车辆缓缓驶来，在歌长歌的面前停下。这次不是图片仅供参考了，这辆车和他搜出来的相差无几。车辆不大，不过车的后面有一个带扶手，但略显陡峭的楼梯，通往车辆的第二层。

不过比较特别的是，车辆的“二楼”是露天的。他看了看那沾满雨水的扶手和楼梯，心中犹豫又微微动容。

车辆的急促的机械声音仿佛在催促他，让他赶紧上车！否则它就要离开了。

歌长歌当即做了决断，他双手抱住了礼品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车辆的二楼。

这里的坐垫虽是不渗水的皮制品，但上面依然是被水滴占满。歌长歌伸出手顿时水滴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他挥手把他们推开，得到了一个暂时干爽的座位。

他趁着这里还没有再一次湿透前赶忙坐下，随后把礼品盒放在双腿上。他一招手，一根略显粗糙的长管出现，随后在其上向四周延伸出了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伞面。

车辆发动，向前方行驶着。

虽然现在下着雨，但他还是想坐上面。不仅是因为好奇，也是因为他突然想淋些雨。

雨会带走泥泞，包括心里的，它也会让平坦的土地出现泥泞。歌长歌说不上这玩意好还是坏，但他还挺喜欢的。

雨水会把他淋湿，让他是一个孤单、羸弱且狼狈的小孩，会有人在乎。

雨水依然落下，沿着伞面滴在他的后心处。丝丝的凉意传来，让他似乎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