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笔无三 第7章 恐惧议案

法国巴黎，一群服装或黑或白的人群正朝着一个方向缓缓移动着。

他们大多数破衣烂衫，只能靠着多件老旧的衣物叠穿才能完全盖住微微颤抖的身体。缝缝补补的痕迹常有，但更多的是自己不会缝补也没闲钱请人缝补的。

当然，因为各种社会福利和保险的原因，这里巴黎的本地原住民很少，大多数是其他地方来的或者干脆是主动或被动聚集到这里来的流浪汉。

这里是巴黎区域内最大的贫民窟，众多的流浪汉、无业游民甚至是偷渡者又或者稍好一些的那种低保户都在这里大量围聚。

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就算不得大，而今天聚集在这里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萨莉卡教堂，位于此处的唯一一个慈善教堂。在过去，这里本是二战时期的教堂残骸遗址，直到几十年后才跟着许多其他的建筑一起重建。

时至今日这座教堂也足有四五十年了，在这里还不是贫民窟的时候，教堂担当了这里居民们精神支柱。但在这附近成为了贫民窟之后，教堂就已经很难做到营收，甚至存活了。

于是在五年前的圣诞节时，除了建筑和设施没有被搬走之外，这座教堂就已经几乎废弃。就当人们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一年前，又有人接管了教堂的工作，并且变成了完全慈善甚至接济穷苦人民的类型。

教堂每周三和每周天都会派发食物给来到教堂礼拜的人们，虽然那些食物比不上餐厅，但给予食物的量却比一般的教堂更多，完全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吃饱。

在这种地方居然敢这么搞？那这乌央乌央一大片的贫民又怎么可能能和教堂客气？不管是信教的还是不信教的全都变成了“虔诚”的教徒。毕竟这里一周管两次，一次管两顿，对于这些连有吃有睡都很难的贫民来说实在是天大的恩赐。甚至有不少的人真的是以此为契机开始真的信教了的。

教堂的门口台阶上正站着一位修女，她身材高挑，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她手里拿着一叠纸，静静立在门边，每当一个人过来就发一张纸给对方。

这些就是他们的饭票了，每张票有两条撕口，中午撕一次晚上撕一次。

在教堂前就算平时再无耻无理的人也都乖乖的排着队，等待着教堂的修女给自己发放票卷好进去饱餐一顿。

抬眼望去，这里至少有好几百人，这还是现在到这里等待着的，后面甚至还会继续来人。

“噔——噔——噔——”的钟声敲响，代表着现在已经到了十二点，也同时意味着午餐时间到了。

众人乱中有序的赶着上前，摩肩擦踵的队伍到了修女面前又自行变为整齐的一排。从高空望下去像是被拉住了头的灌水气球。

一个个难民、贫民涌入教堂，伴着回荡在教堂内的轻声颂歌往前走去，于带靠背的木制长凳上挨着坐下。不出十五分钟教堂内就塞满了人，只剩远离神父的最后两排座位还空着。

今天是周日，神父将在此布道，随后就是他们最在意的豪华圣餐环节。

神父此时已经站在了前方，众人翻下前面座椅的忏悔跪板，轻轻跪在上面，他们双手合十，将头颅微微低下。

神父于前方轻颂，引领着他们同呼道：“我主，我的天主，我信祢是万世永存的真天主，并全信祢的教会所训诲的一切道理。求祢坚固我的信德，为我驱散恐惧。”（1）

“阿门。”神父停了下来，只剩下方的所有信众一起自发的轻喊道。

祷告布道的时间算不得久，不到半个小时后人们就得到了所期待的圣餐。

一个个穿着黑白修女服的修女们手上拿着架子和盘子，分给一个个摆出礼貌姿态坐在位置上诚信祷告的众人。

今天中午的圣餐由足量的葱香面包和一些做法简单的肉类组成，这其中多半会是牛肉。最后还会配上一杯低酒精的葡萄酒，选用自然酿成的那种，它们颜色血红且十分可口。如果是孩子则会把这部分换成新鲜的葡萄汁。

看着或狼吞虎咽或故作矜持小口小口吃得干干净净的众人，奇文神父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转身缓步离开了用于祈祷和布道的教堂核心区域，拐入昏暗的转角，罗莎莉亚圣女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圣女穿着洁白的制服，披在头上的白色丝巾一直垂到背心也没法完全挡住她微卷的金发。

“奇文，烈阳大人和主教已经到了，我们得赶紧过去。”圣女罗莎莉亚发出了和她甜美清淡形象不一的冰冷声音，似乎是一个很少有情感波动的人，只在面对信众的时候才会久违的露出一丝丝微笑。

神父站在阴影处，灯光只能照到他的背影。他回头远远的望了望正埋头安静吃饭的贫民们，随后又似留恋似叹息的将头转了回来藏在黑暗中。

“唉，其他人呢？战争女士没到正常，其他人都到了吗？”他疑惑道。

“圣子不能出去，教士上午就到了，会长赶不来了会远程通话，执事还在后厨那里，至于牧师......”罗莎莉亚用她那副清冷的语气说着，即便没什么表情的她也难以掩饰那股犹豫。

“牧师怎么了？”奇文神父不满的说道，他其实不太喜欢罗莎莉亚的这种性格，时常会显得很拖沓。

罗莎莉亚不敢与奇文对视，微微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他......他受了伤，烈阳大人正在为他治疗。似乎是被异文组织的人发现了，遭到了追杀。所幸追杀他的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贵族小姐，对方也只有二阶的实力，这才被牧师用他擅长的土遁术跑掉了。”

“唉，先下去吧，据说今天我主的代理者将要前来，我们不能失去最基本的礼貌。”奇文神父说着，转身带着罗莎莉亚圣女一起遁入了黑暗中......

七拐八拐的道路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隐秘的房间，这里装修就相当随意了，房里没有窗甚至连灯都没有开，仅仅只有大门外落地窗的阳光才能艰难的覆盖其中很少的一点点区域，为这里带来为数不多的光亮。

房间大门的正对面放着一座小型的神像，那神像气氛诡异难以描述，宏伟却又渺小，不知是**还是神光。

奇文神父和罗莎莉亚圣女一起都走了伸向前方，奇文神父轻轻向着神像鞠了一躬后顺势弯下腰推开地上的暗格，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将通往地下室的隐藏通道。

幽暗的石道带着一些潮湿，似乎是因为通风不太好的原因，这里总是会让人感觉很闷。

“你们来晚了点......”奇文和罗莎莉亚刚刚进入地下室，身后的黑暗中便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快点进去吧，今天有重要的事。”

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身材匀称，一副亚洲人面相。他身穿一套黑色的西装，样式上带着明显的宗教元素，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盖在了他的左肩，空荡荡的垂着。

“烈阳大人。”奇文神父将手按在胸前行礼，另一边的罗莎莉亚圣女则双手按裙鞠躬。

“唉 算了。牧师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们快点进去，人齐了我再进来。”黎常阳轻轻叹气，将仅剩的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仅从他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他身手不凡，警惕性极高。

奇文神父和罗莎莉亚圣女微微鞠躬，随后并肩来到了这地下室的唯一一个房间——会议室。

很少有人能想到，近来让整个欧洲甚至整个世界都陷入恐慌的恐惧议案，居然就在这个不足20平的破旧地下室里召开会议。除了不知道怎么搬进来的巨大圆桌，以及上好的真皮座椅和几根正燃着的蜡烛外，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抱歉各位，我们来晚了。”奇文神父主动说道，眼神扫过了已经到场的所有人。

圆桌被分为了上桌和下桌，上桌三把椅子，是为“上议院”的三位大人准备的，而下桌则有七把，为“下议院”的座位。

奇文神父和罗莎莉亚圣女第一次分开，分别坐在了第六座和第三座。两人座位的面前刻画着一个复杂而有序的符号，若是斯帘等人在此必然能认得出两者的差别。

奇文神父的是“风”，而罗莎莉亚圣女的则是“水”。

而另外还有已经缠着绷带坐在第五桌的“牧师”，木讷的坐在第四桌的“圣子”，以及仪态端庄，位于第二座的“执事”和一个人静静坐在最后一座的“教士”。

至于空着的第一桌则是“会长”的位置，他主要掌管金融事业，为恐惧议案的活动提供经费。接到通知的时候他本人正在纽约谈生意，没有办法赶来，于是那把椅子被换成了小垫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人到齐了吗？那就开始吧。”黎常阳打开了那扇唯一的门，带着一个冷清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与黎常阳相对的，她则是右肩处戴着披肩，不过很显然她并没有断臂。

“烈阳先生，战争女士。”位于下桌的七人主动对两人打招呼，丝毫不敢怠慢。毕竟单从实力上来说，他们任意一个人都能在三分钟之内杀光“下议院”，而他们还不是真正的领导......

两人走到上桌的两侧座位坐下，黎常阳位于主座左侧，“战争女士”位于主座的右侧，将那一个藏于阴影当中的空位护在中间。

“还算准时。”淡漠的轻笑传来，当众人反应过来时，空着的主座上已经靠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翘着二郎腿，大半的上身藏在蜡烛微弱光亮所不能及的黑暗中。

下桌的七人无不心惊胆战，“主教”就是如此，如此的神出鬼没如此的诡异可怖。

每当他们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主教”的时候，那让人彻夜难眠的恐怖回忆时至今日还是会让人后怕。

那是已经无法被人预测的男人，相比于“下议院”七人的能力是通过学习获得的力量，“烈阳先生”和“战争女士”则是异文者，“主教”的能力则显得诡异，难以理解。

他真正的获得了神启！通过神灵的眷顾发挥出那种让人不自觉战栗的力量。

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本就是神父的奇文真正的相信了世界上神只的存在，但又不是他小时候所信仰的那位......

“主教”伸手轻挥，如鲜血一般的红酒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就连独自一人身在纽约个人卧室里的“会长”都从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杯盛了三分酒的红酒杯！

“敬！恐惧的化身，战争的引领者，万世长存的烈阳，伟大的萨利卡斯！”他拿起酒杯，其余众人纷纷效仿。

pS：（1）改编自《圣J》祈祷手册早祷——信德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