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施舍的口吻。
闻晟胸口一堵,险些维持不住笑容。
“城主说笑了,我千金窟开门迎客,岂会在意这点输赢,只是担心城主初来乍到,被些不长眼的冲撞了。”
“哦?”君天碧挑眉,放下葡萄,拿起丝帕擦了擦手。
她脸上非但没有悦色,反而更显不虞,“不是钱的事,那就是人的事了。”
不等闻晟开口,她高傲地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地拒绝,“免开尊口,孤的人,谁也要不走。”
她这不讲道理、独断专行的模样,闻辛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垂眸不语。
但闻晟显然忍到了极限,他怒极反笑,折扇“啪”地一合。
“城主果然......威仪深重,说一不二。”
“只是凡事过犹不及,不知您这般不把旁人意愿放在眼里,究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太不把五弟当人?”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暗讽君天碧专横,视闻辛为玩物。
君天碧闻言,却只是嗤笑一声,浑不在意。
她站起身,顺势也牵起了闻辛的手。
“天色不早,该回去看看苏夫人了。”
她对着闻辛说道,完全无视了脸色铁青的闻晟,拉着闻辛径直朝雅间外走去。
甘渊抱着财物,懒洋洋地跟上。
在经过闻晟身边时,君天碧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随风传入他耳中:
“世子有闲心管孤的闲事,不如想想,如何坐稳你赤蒙城......未来的城主之位。”
“管得太宽,容易短命。”
出了千金窟那乌烟瘴气之地,微风拂面而来,街市上的尘土仿佛都清新了几分。
甘渊将怀里那堆几乎要顶到下巴的财帛往上掂了掂,凑到君天碧身边,挤眉弄眼地调侃:
“城主,您对咱们这位大舅子是不是太凶了点?瞧把闻公子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闻辛闻言,声音清冽如冰泉:“甘侍卫若是闲得发慌,不如想想如何将这些东西妥善运回,有些无谓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他随即转向君天碧,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认命地恭顺。
“城主,方才之事,闻辛心中有数,既随侍在侧,自当以城主之意为先。”
君天碧对两人这小小的内讧恍若未闻,她漫步在渐起的暮色中,月白衣袂与闻辛的长衫在风中偶尔交叠。
“孤本就是暴君,人畜不分也无可厚非。”
她侧头看向闻辛,墨眸在夕阳余晖下流转着莫测的光,“你则不同,受孤裹挟,苟且求生,乃是常情。”
甘渊在一旁听得直咂舌,佩服得五体投地:“狠还是您狠,连自己都骂!”
可他心里却有股无名火烦躁地烧了起来,怎么话里话外,君天碧老是替这病秧子说话?
倒像是她亏欠了闻辛这病秧子似的?
闻辛并不辩解,只是微微垂首,轻声问道:“那城主......希望闻辛如何做?”
君天碧停下脚步,站在一处贩卖米花糖的摊贩前,随手拿起一块,却没有吃,只是在指尖把玩。
“孤只是个色令智昏的暴君,哪里懂得你们这些有情有义之人,走入穷巷之时,会作何选择?”
她这话说得云遮雾绕,自贬中又仿佛暗含引导。
闻辛眸光微动,很快就从君天碧那模棱两可的话语中领会了深意。
算是建立在彼此洞察与算计之上的默契。
“闻晟此人,表面光风霁月,实则睚眦必报,最擅权衡利弊,所行之事皆以赤蒙城利益为重。”
“他今日找上我,所图恐怕并非小事。”
“近日赤蒙城边境蒙山一带似有鼠疫流传,或许与此有关,那里有他暗中经营的几处矿场。”
“城主今日拒绝了他,他绝不会放弃,反而可能会从其他方面施压,比如......我母妃。”
君天碧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中的米花糖递给了旁边眼神都快粘在上面的甘渊。
甘渊气哼哼地接过。
听着这两人这打哑谜似的对话,再看看闻辛与城主心有灵犀的模样,让他极其不爽。
他狠狠咬了一口米花糖,嘎嘣作响,像是在嚼谁的骨头。
他心里暗骂:君天碧,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苏夫人既是赤蒙城的人,自然受赤蒙城的规矩约束,不过......”
君天碧话未说尽,却令人胆寒的笃定——她不会坐视苏夫人陷入绝境。
甘渊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出声提醒,焦躁又无情:“城主,容属下提醒一句,这儿是赤蒙城!”
“算上闻公子,咱们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半人。”
“您那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作派,是不是可以......先稍微收一收?”
被甘渊如此直白地轻视,闻辛并不动怒,反而抬起清冷的眸子,用甘渊刚才的话回敬:
“甘侍卫莫非忘了?在赤蒙城,我即便再不济,也是赤蒙城的公子。”
“有些时候,你的刀剑,未必有我的这一张嘴......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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