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熹,灰蒙蒙的晨雾还未散尽。
北夷军营的号角与战鼓便再次隆隆响起,重昨日现兵临城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叫阵。
主帐内,将领们更是个个摩拳擦掌,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战意。
尤其是李迪。
他感觉浑身热血都在沸腾,满面红光,在帐中来回踱步,盔甲叶片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
“城主!北夷贼子还敢来叫阵!昨日他们那劳什子黑袍怪物都被咱们一锅端了,还有什么可惧的?”
“末将请命出城迎战,定要趁此良机,一鼓作气,将北夷军彻底打趴下,一解我尧光多年边患!”
他声音洪亮,恨不得立刻提刀上马。
君天碧只是垂眸静静拨弄着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冷戾的眉眼。
对帐外震天的叫骂和帐内李迪等人急切的目光恍若未闻。
李迪见城主毫无反应,急得额头冒汗,几乎要当场跪下:“城主!机不可失啊!若让北夷缓过气来......”
万翦恭敬立于一旁,神色冷静得多。
她看了看焦躁激进的李迪,又望向不动如山的君天碧,沉吟道:“城主,现下局势,攻守皆可。”
“我军虽胜,然伤兵亦需休养。”
“北夷新败,急于求战以挽回颜面,末将以为,我军若以逸待劳,或可暂避其锋芒,亦无不可。”
她将选择权交还给了君天碧。
杨恩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意开口,只静静等待着御座上那位的决断。
昨日城主那番“小胜便得意忘形”的训斥言犹在耳,他记忆犹新,不敢再妄加揣测。
君天碧垂眸吹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没有开口的意思,任由帐内焦灼的气氛蔓延。
甘渊站在君天碧身侧,可没那么多顾忌。
他抱着剑,看着底下这群被一场胜利冲昏头脑的将领,玄铁面具下嘲讽一笑。
“啧,一个个的,打了一场胜仗,就真以为能把北夷铁骑按在地上随意摩擦了?不会吧?”
“李将军,你这梦做得是不是太美了点?”
李迪第一个不服,猛地转头怒视甘渊。
“甘侍卫!你这是什么话!我尧光将士昨日奋勇杀敌,个个都是好样的!岂容你如此贬低!”
“奋勇杀敌是不假,”甘渊挑眉,“不过是仗着城主坐镇,又憋着一口被黑袍怪物欺负的恶气,打了个出其不意罢了!”
“你真当咱们尧光军的底子,已经厚实到可以跟北夷硬碰硬了?”
“我砍人的时候可看得清楚,五个尧光兵也未必拼得过一个北夷膘肥体壮的蛮子!”
“若单兵对战,我军依旧吃亏!”
甘渊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扫过众将领。
“出奇制胜,可一不可再。”
“难道你们还指望每次都靠着出阴......咳,奇招来对付北夷?”
他险险把“阴招”二字咽了回去,换了个稍微好听点的词。
“真当北夷人是木头桩子,不会长记性?”
这话是难听了不止一点,但细细想来,不无道理,杨恩不免心中一震。
昨日战况,若非城主运筹帷幄,抓住怪物弱点,又以自身为饵稳定军心。
再加上将士们确实憋着一口恶气死战,胜负当真难料。
若是没有城主,仅凭他们自己,昨日的伤亡恐怕会更大,能否支撑再一次激烈的胜利,确实需要掂量。
如今军中伤兵也不容忽视,若再贸然出击,面对有所防备的北夷军,后果不堪设想。
急功冒进,确是不可取。
更何况......
他们总不能每次都指望城主亲自冲锋陷阵,把城主当救命稻草拴在裤腰带上打仗啊!
李迪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是武将,就是要打胜仗!
“那依甘侍卫之见,这仗就不打了?眼睁睁看着北夷在城外耀武扬威?”
他梗着脖子,对着君天碧抱拳请命,豁出去了:“城主!末将斗胆!请您再次亲征!”
“您武功盖世,智谋超群!有您坐镇指挥,我军定能势如破竹,一举攻破北夷防线!末将愿为先锋!”
君天碧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白瓷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
她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落在李迪身上。
“哦?孤这么厉害?”
李迪用力点头:“城主神威,无人能及!”
“那不如......孤一个人扛着帅旗,爬上北夷城头,把他们的旗子换了,如何?倒也省事。”
李迪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但本能地觉得不能让城主一人涉险,憨直地摇头。
“这......这怎么行!攻城拔寨乃三军之事,怎能让城主您一人涉险辛苦......”
甘渊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这李迪真是个榆木疙瘩,根本没听明白城主是在点他呢!
“李将军,城主的意思是让你们自己立起来!”
“别总想着靠她一个人飞天遁地!真当城主是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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