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风和日丽,银烬在赤霄洞府附近的山谷中漫无目的地游荡。青丘的景致极佳,奇花异草,飞瀑流泉,灵气氤氲成雾,行走其间,倒也让人心旷神怡。
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她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奇异的破空之声,夹杂着清亮的呼喝。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年轻的狐妖正在切磋法术。
其中一名狐妖身形灵动,双手结印间,道道青色风刃如同新月般旋转着激射而出,切割空气发出“嗖嗖”锐响。另一名狐妖则沉稳许多,足下步伐变幻,身前瞬间凝聚出数面流转着水波的透明盾牌,风刃撞在上面,发出“噗噗”的闷响,漾开一圈圈涟漪,却难以突破防御。
使风刃的狐妖见攻击受阻,清叱一声,周身妖力鼓荡,身后竟隐隐浮现出一条蓬松的狐尾虚影,风刃瞬间变得更加密集,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而他的对手也不甘示弱,水盾陡然扩张,化作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将其牢牢护住,同时,护罩表面探出数条灵动的水蛇,扭曲着朝对方缠绕而去。
一时间,平地上光华闪烁,风啸水吟,妖力碰撞的能量波动向四周扩散,吹得周围的花草低伏摇曳。
银烬看得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在一旁找了块光滑的山石坐下,手肘支在膝上,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青丘的狐族们虽然对这位突然出现、被妖王赤霄尊称为“爹爹”、身份神秘的“王父”充满好奇,但也大致摸清了她性子淡漠,不喜打扰,加之赤霄明里暗里的警告,倒也无人敢上前冒犯。
那两名切磋的狐妖自然也注意到了银烬的到来,动作微微一顿,见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远处观看,并无插手或指点的意思,便也放下心来,互相使了个眼色,更加卖力地施展起法术,仿佛要在这位“王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这简直比看IMAX 3D的奇幻大片还过瘾!
银烬在心中啧啧称奇。眼前这流光溢彩、能量对撞的场面,可比她前世在电影院里看的那些特效镜头真实、震撼多了。那风刃的锐利,水盾的柔韧,法术碰撞时产生的能量涟漪,都带着一种原始的、力量的美感。
她看得入神,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在心里点评起来:“嗯,这风刃角度刁钻,速度够快,就是力量分散了点,要是能凝实一些,穿透力会更强。”
“水盾防御不错,以柔克刚,不过反击的水蛇速度慢了点,容易被躲开……”
这些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仿佛源于某种深植于这具身体的本能,或者说,是那位曾经的大妖留下的战斗意识碎片。
就在银烬全神贯注于这场“法术表演”时,并未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古树阴影下,一道粉色的身影已静静伫立了许久。
赤霄处理完族中事务,习惯性地以神识感知银烬的方位,寻了过来。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石头上,像个充满好奇的孩子般,专注地看着两名低阶狐妖的切磋,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和茫然的眸子里,此刻竟闪烁着显而易见的……兴趣和灵动。
这一幕,让赤霄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软一片。
他从未在银烬脸上看到过如此鲜活的表情。当年已是大妖的她对他总是一副慵懒淡漠的模样,除了偶尔泄露的些微柔情,从不曾有这般如孩童般的神情,而经历沈晏清的逝去后的银烬,大多数时候都像一幅褪了色的古画,安静,美丽,却缺乏生机。
他没有立刻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贪婪地看着这难得的景象,金瞳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满足。
就这样,也挺好。
能看到爹爹露出这样的神情,赤霄突然觉得失忆也未必是件坏事。
场中的切磋已接近尾声,两名狐妖妖力消耗颇大,最终以平手收场,互相行礼后,都有些气喘吁吁,但脸上都带着畅快之色。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银烬的方向,似乎想从这位神秘的“王父”脸上看到一丝赞许或评价。
银烬却只是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战斗,并未给出任何反应。
两名狐妖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多问,恭敬地朝她的方向行了一礼,便结伴离开了。
直到这时,赤霄才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来到银烬身边,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还未消散的兴致:“爹爹,觉得他们的法术如何?”
银烬正沉浸在方才法术碰撞的余韵中,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仿佛在模拟那些风刃与水盾的轨迹。赤霄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她并未回头,目光仍追随着那两名狐妖离去的方向,随口应道:“花里胡哨的。”
这四个字说得平淡,却让赤霄微微一怔。他原以为会听到赞赏或至少是客观的评价,没想到竟是这般……挑剔?
银烬这才侧过头,看向赤霄,见他金瞳中带着些许疑惑,便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语气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前世杀手本能的精准与冷酷:“风刃追求数量和范围,却失了锋锐,十道风刃的力量若凝于一道,早该破开那水盾。水盾只守不攻,反击绵软无力,若在对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将全部防御之力化作一道水箭直取咽喉,胜负早分。”她顿了顿,总结道,“表演尚可,生死搏杀,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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