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更改……即刻行刑……”
天帝冷酷的宣判如同最终落下的铡刀,斩断了所有希望。银烬表情深沉地站在原地,外界的一切喧嚣——沧源的得意、斗姆元君的焦急、清芷破碎的哭泣——嘈杂的动静搅动着她的脑子。
她的内心被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迟来的、噬骨般的懊悔所充斥。
为什么没有更早发现那条该死的暗规?!
为什么没有在察觉到清芷异样情愫时就彻底查清天宫的所有禁忌?!
为什么会忘记了这天宫的本质依旧是等级森严、规矩如铁?!
是成仙后的那点虚幻的“松弛感”,让她丢失了作为异世之魂、作为曾挣扎求生之人本该有的戒备与敏锐。
回忆如同锋利的碎片,切割着她的神识。
她想起自己初登仙籍时的庆幸与松懈,以为脱离了凡尘苦海,寻得了一方安宁,可以慵懒度日,享受那偷来的温情。她沉浸在清芷带来的温暖与甜蜜中,竟渐渐放松了本该时刻保持的警惕。
懊悔,如同毒藤,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她以为拥有了力量便能护住所爱,却不知在这庞大的规则机制面前,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
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心照不宣的甜蜜,那些依偎时的温暖,那些为他设立小厨房时的纵容,那些偷偷查阅玉简、渴望提升修为至金仙为他逆天改命的野望……此刻回想起来,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天真!
她以为自己足够特别,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些运气和算计,在这森严的天规下,为自己,也为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傻子,偷得一线生机,谋得一个长相厮守的可能。
却原来,在真正冰冷无情的天规与至高无上的权威面前,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螳臂当车,是撼树的蚍蜉,是投入深潭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惊起的微末尘埃。
规则就是规则,铁律就是铁律。不会因你的情真而动摇,不会因你的牺牲而网开一面。
最终判决裁定,不容置疑。
银烬与清芷被雷部仙将押解至专门执行天罚的戮仙台。此地煞气森然,高台由暗沉沉的玄石垒成,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中央矗立着两根布满雷击焦痕的刑柱,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焦糊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刑台不远处闻讯而来围观的仙君仙侍议论纷纷,其中就有一脸得意的沧源。
当看到负责监刑,乃至可能亲自执刑的人时,银烬有一瞬间的怔愣——竟是清源妙道。
清源妙道刚从下界巡视归来,一身银铠风尘尚未尽褪,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容冷峻,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那双惯常古井无波的褐金色眸子,在扫过被缚的银烬和几乎无法站立、全靠仙将架着的清芷时,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他与银烬虽算不上至交,但也并肩作战多次,知晓其性子虽懒散跳脱,却绝非大奸大恶之徒。而那小仙侍清芷,更是温顺乖巧,也不是什么凶顽之辈。
然而,天规如山,帝令如天。
他接到谕令时,亦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但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份令人不快的差事。此刻,他只能压下心中那丝异样,维持着绝对的公正与冷酷。
“验明正身,缚于刑柱。”清源妙道的声音如同寒玉相击,不带丝毫感情。
银烬被强行押解到一根刑柱前,冰冷的玄石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袍传来。她强迫自己从那心如死灰的绝望中挣脱出来,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痛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
不能放弃!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清芷死在自己面前!
银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她能直接对抗天帝吗?显然不能。在这天庭重地,众目睽睽之下,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让两人死得更快。
就在银烬思绪飞转企图为清芷寻得一线生机之时,清芷也已被粗暴地推向另一根刑柱,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他抬起头,看着同样被缚、脸色凝重的银烬,无边的愧疚与绝望如同毒藤般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仙君……对不起……对不起……”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混合着巨大的痛苦与自责汹涌而出,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哽咽,“是小仙害了您……是小仙的错……您不该……”仙君不该承受这些的,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控制不住那份卑劣的妄念,仙君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仙君本该继续做她那逍遥自在的仙君,是他害了她。
“清芷,看着我!”银烬侧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听着,这不是你的错。你我之间,没有谁害了谁。若真有错,也是这天规不近人情!”她的话掷地有声,在这肃杀的行刑台上显得格外清晰,连清源妙道都抬眼看了她一下。
银烬一边用言语安抚着濒临崩溃的清芷,一边急速思索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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