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功宴的喧嚣终于彻底散去,天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银烬在宫中静静地等着清芷归来,她料定以清芷的性子,回来后定会不顾疲惫,立刻赶工那只未完成的香囊。
果然,待清芷回到偏殿后,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偏殿窗外,透过半开的窗棂,正好看见清芷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便径直走到矮柜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只绣到一半的素锦香囊,随后拿起绣针便准备继续。
银烬眉头微蹙,推门而入。
突然的动静让清芷吓了一跳,手一抖,针尖差点刺偏。他抬头见是银烬,连忙起身:“仙君?”
银烬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青色,以及他手中那未完成的香囊上,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宴席布置劳累数日,回来不立刻歇息,还碰这劳什子香囊做什么?”
清芷被她严厉的语气说得一怔,下意识地将香囊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辩解道:“小仙……小仙不累,只差最后一点了……”
“不累?”银烬挑眉,伸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指尖在他眼下那抹淡青上抚过,“瞧瞧这眼底的痕迹,还敢说不累?本君的话,你如今是不听了?”
她的动作带着亲昵,语气却异常坚决。
清芷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和话语中的关切,心中一暖,却又因无法立刻完成香囊而有些着急:“小仙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银烬打断他,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那香囊和绣针,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床边,按着他坐下,“现在,立刻,给我躺下休息。香囊什么时候绣都可以,不是说了不急在这一时。若让本君发现你没休息好就偷偷起来碰针线……”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后果自负。”
清芷看着银烬如此强硬的态度,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无奈。他确实感到有些精力不济,只是想着早日完成香囊系在仙君腰间,才强撑着精神。此刻被银烬这般“勒令”,他只好乖乖点头,低声道:“是,小仙知道了……这就休息。”
银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缓和下来:“好好休息,等精神养足了,再绣不迟。”
“嗯。”清芷顺从地躺下,拉过薄被。或许是确实疲惫,又或许是银烬就在身旁带来的安心感,他闭上眼不久,呼吸便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银烬站在床边,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桌上那只未完成的香囊,眼中闪过一丝柔光,她伸手捻了捻被角,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细心为他掩好房门。
两日后,按天宫流程,银烬在仙官引领下,步入了传说中的溯影仙池。
此地与天宫其他处的辉煌璀璨截然不同,仿佛独立于时空之外。四周是氤氲不散的混沌雾气,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玉石,而在中央,那汪池水并非寻常颜色,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凝聚了万古星辉与时光碎片的银灰色,水面平滑如镜,不起丝毫波澜,却隐隐有无数细碎的流光在水下游弋,如同活物。池畔生长着一些从未见过的晶石与灵植,散发着寂静而玄奥的气息。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宁静,仿佛时间在此地也变得缓慢而粘稠。
银烬褪去外袍,步入池中。池水微凉,触及肌肤的瞬间,却仿佛活物般,丝丝缕缕地融入她的经脉。引动她周身仙力自行加速运转,比平日修炼快了数倍不止!她不敢怠慢,立刻凝神静气,盘膝坐于池中,引导着仙力在经脉中循环周天。
随着仙力运转到极致,她的神识仿佛也被这奇异的池水浸润、放大。
就在这时,平滑如镜的池面,忽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一些朦朦胧胧、光怪陆离的画面开始显现——
那并非她经历的任何场景。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虚空,脚下是缓缓旋转的星云,面前是无数闪烁的、如同脉络般延伸的光带,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之力。一些模糊的身影跪伏在远处,姿态恭敬而卑微,耳边断断续续响起,如同来自遥远时空的、恭敬而热切的呼唤与祈求:
“恭请尊神示下……”
“求尊神垂怜,降下甘霖……”
“愿尊神指引前路……”
那些声音宏大而缥缈,充满了依赖与敬畏。画面闪烁不定,有时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在眼前铺展,有时是万物生灭的宏大景象……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浓雾之后,看不真切,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与……莫名的厌烦感。仿佛她曾立于众生之巅,俯瞰一切,却又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不得自由。
与此同时,璇玑殿深处,天帝苍玄正闭目凝神,一道无形无质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悄然穿透空间,笼罩着整个溯影仙池。他密切关注着池中银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仙力与池水共鸣时可能引发的任何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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