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小心翼翼地从内殿退出,轻轻合上门,确保没有惊扰到因酒力酣然入睡的银烬。他刚转过身,准备回偏殿,却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廊下的决明,心中猛地一跳。
决明从方才清芷搀扶着微醺的银烬从宫门口进来时,便一直在暗处观察。仙君几乎是半倚在清芷身上,姿态亲昵自然,远超寻常主仆。此刻,借着廊下柔和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清芷微微红肿的唇瓣,以及领口未能完全遮掩的、脖颈处几点暧昧的红痕……心中那点猜测已然坐实了七八分。
决明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低声道:“清芷,你随我来一下。”语气不容置疑。
清芷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只能惴惴不安地跟着决明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四下无人,决明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清芷,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清芷,你老实告诉我,你与仙君……是否已逾越了主仆之界?”
清芷被这直白的问题震得浑身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决明……我……我……”
看他这副慌乱无措的模样,决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带着一种近乎严厉的审视:“清芷!你来烬渊宫前,仙务司的教导,你可还记得?仙侍本分,第一条是什么?!”
清芷被他严厉的语气逼得后退半步,低下头,声音细弱却带着挣扎:“我……我没忘……谨守本分,不、不得对仙君心存妄念……”可平日里与仙君相处时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柔与纵容;还有两人亲密时,仙君带着笑意的眼眸,温暖的怀抱……这一切的一切,早已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想起那夜自己主动回应后,仙君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和之后紧紧的拥抱,还有那句隐含不安的询问……一股勇气莫名涌上心头。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已带了泪光,却异常坚定。他“噗通”一声,直直地朝决明跪了下去!
“决明!”清芷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清晰无比,“我知道……我知道仙侍不该对仙君产生感情,这是僭越,是坏了规矩!可是……可是我答应了仙君,会一直陪着她!我……我不能食言!求求你,决明,求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求你了!”他重重地磕下头去,肩膀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决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卑微乞求的清芷,心中五味杂陈。同在天宫为仙侍,他何尝不知这其中艰辛?仙侍与仙君朝夕相处,生出情愫并非奇闻。实际上,天宫之中,私下里与仙侍结为伴侣的仙君并非没有,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隐藏极深,无人敢摆到明面上来。毕竟,触犯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对仙侍而言,是灭顶之灾。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弯腰将清芷扶了起来。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无奈与告诫:“同僚一场,我并非要刻意与你为难,更无意去做那告密的小人。”
清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决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今日点破,并非要指责你,而是提醒你,既然你已选择了这条路,需谨记,日后行事定要万分谨慎,小心遮掩,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绝不可流露出半分逾越!你可明白?仙君她……或许不在意,但你该知晓,此事一旦败露,于你而言,是何等后果!”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重,带着明确的警告。
清芷连忙点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谢谢!决明多谢!我明白!我一定会小心的!绝不会连累仙君,也不会连累你和京墨!”
决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又是一叹。情之一字,最是误人。他只希望银烬仙君对清芷,亦是真心,而非一时兴起,否则……这傻小子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些触犯天条的仙侍好多少。
决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告诫道:“记住你说的话。此事,我就当不知。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悄然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柱之后。
清芷独自站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抚着仍在狂跳的心口,既有一种秘密被戳破的后怕,更有一种得到默许的庆幸。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整理好微乱的衣袍,这才朝着偏殿走去,脚步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他知道这条路布满荆棘,但为了仙君,他愿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走下去。只要能在仙君身边,他心甘情愿。
那日斗姆元君带来的“烈阳焚心酒”后劲远超银烬想象。她初时只觉得头昏目眩,浑身灼热,仙力躁动,只记得自己被清芷扶到榻上后,便人事不知了。
这一睡,便是整整七日。
这可把清芷给吓坏了。
第一日,他还只当银烬是酒力未醒。第二日,见银烬依旧沉睡不醒,气息虽然平稳,但怎么唤都没有反应,他便开始慌了神。到第三日,清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寝殿内来回踱步,眼圈泛红,几乎忍不住想要冲去神农苑恳求太上道尊前来诊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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