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几个?”
银烬对于宋昭临那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问题,并未直接给出数字。她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依旧挂着,摇了摇头。
“数量么……眼下还说不准。”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需要多少米粮而非人命,“或许三五个,或许……更多些。得看我需要验证到何种程度。”
眼见宋昭临脸色又有转阴的趋势,银烬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不过,王爷也不必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在我‘取用’期间——”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落入宋昭临耳中:“我可以向王爷保证,四皇子宋昭和身边,绝不会再有任何‘非人’的不定因素供他驱使。有一个,我便清理一个。”
她微微前倾,烛光在她深邃的眼中跳跃,映出一种冰冷的诚意:“王爷可以将此视为一份……定金,或者说,合作的诚意。在我达成我的目的之前,先为您扫清障碍。如何?”
这承诺无疑是一块巨大的诱饵。清除宋昭和身边所有诡异难测的助力,正是宋昭临目前最迫切需要的!至于那些死囚……不过是些早已该死的渣滓。
宋昭临死死盯着银烬,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欺诈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绝对的自信。权衡利弊,那诱惑实在太大,而风险……似乎被对方限制在了一个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良久,宋昭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底闪过决断的厉芒。
“……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押下重注的孤注一掷,“本王……允了。人,我会让薛尚书安排。而你答应的事……”
“王爷放心。”银烬截断他的话,笑容加深,那琥珀色的光芒似乎在她眼底一闪而逝,“我这个妖……最重承诺。”
宋昭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目光锐利地回视银烬,试图在这非人的存在面前维持最后一丝王爷的威仪。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最好如此。”四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银公子须知,本王能给你的,自然也能收回。若此事有半分泄露,或你有负今日之言……”他未尽之语充满了冰冷的威胁。
银烬闻言,非但未惧,反而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暗藏锋芒。
“王爷的顾虑,我明白。”她止住笑,一双眸子在烛光下亮得惊人,“那么,此事便定下了。”
她并未行礼,只略一颔首,身形便已向后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唯有最后一句带着些许玩味笑意的话语,轻飘飘地落在原地,清晰传入宋昭临耳中:“合作愉快,王爷。”
话音未落,那抹玄色的身影已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书房内摇曳的烛火,以及宋昭临独自一人坐在案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面色变幻不定,掌心因方才的紧张而沁出薄汗,久久未能平复。
第二日夜里,银烬再次一身玄衣翻墙出了沈府。
夜色最深时,万籁俱寂,四皇子寝宫的森严守卫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前,形同虚设。
一道模糊的影子掠过重重屋脊,无声无息地潜入寝殿最深处。那影子手中似乎提着什么沉重却柔软的东西,被毫不怜惜地掷在了锦被之上,发出极轻微的一声闷响。
翌日清晨,天色熹微。
内侍照例轻手轻脚进入寝殿,准备唤醒四皇子宋昭和。然而,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度惊恐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宫人们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只见宋昭和跌坐在床榻之下,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向床幔深处。
锦被狼藉,而在那华贵的云锦枕衾之间,赫然躺着一具绝不属于人类的尸身——
那是一只极大的仙鹤。羽毛原本应是洁白的,此刻却黯淡无光,沾染着些许夜露与尘土。它细长的脖颈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鸟喙微张,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灰暗无神,凝固着死前的惊惧。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瘫在凌乱的被褥上,鹤足甚至勾住了金色的流苏,形成一幅诡异而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只有一种冰冷的、属于死亡的沉寂。
宋昭和最初的惊恐过后,目光死死锁在那只鹤尸上,尤其是它翅根处一小撮与众不同的、泛着淡淡金棕色的羽毛。
他猛地认出来了——这是他半月前,费尽心机,几乎折损了手下大半精锐才勉强收服的那只鹤妖!它化为人形时,耳边总会垂下一缕同样颜色的发丝!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
原来……原来他倚若长城的“玄明道长”,竟是这般下场!原来他所有的谋划和野心,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羞愤、恼怒、以及更深重的、几乎要将宋昭和淹没的后怕,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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