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沉默在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中弥漫了片刻。白云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偷偷瞄了一眼银烬,对方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可他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团乱麻。白云羿用力甩了甩头,决定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闷!
“咳!”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挤出平日里那副阳光爽朗的笑容,尽管看起来有点僵硬,“那、那个……阁下,您觉得我上次借您的那几本话本怎么样?有没有特别好看的?”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到轻松的领域,这是他最擅长的。
“还行。”银烬的回答言简意赅。
“嘿嘿,我就说嘛!我挑书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白云羿立刻顺杆爬,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您等着,下回我再出去,肯定给您淘些更有意思的回来!保准比之前的都有趣!什么仙魔大战、悬疑探案、美食游记……应有尽有!保证让您看得忘了时辰!”
他一边卖力地推销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试图用夸张的肢体语言驱散刚才的尴尬。
“还有啊,阁下您要是喜欢,我那儿还有几本讲各地美食的杂记,图文并茂!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等我这刑期……呃,等我这锻炼结束,我带您去外界人族最好的酒楼尝尝去!虽然比不上青丘的灵食滋补,但味道那是一绝!”
白云羿絮絮叨叨地说着,努力用各种轻松有趣的话题填充着两人之间的空间,仿佛只要他说得足够快、足够多,就能把刚才那段关于道侣和失忆的沉重对话彻底覆盖掉。
银烬看着他这副急于活络气氛、甚至有点笨拙可爱的模样,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她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偶尔在他询问一些问题时,配合地点一下头或摇摇头,算是回应。
秋风依旧,落叶依旧,但方才那凝滞的空气,终究是在白云羿这咋咋呼呼的努力下,缓缓地重新流动了起来。
两人一个认命地挥动扫帚,一个悠闲地缓步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秋日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交织在坑洼的石板路上。白云羿努力活络气氛的声音和银烬偶尔简短的回应,混杂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构成了一幅看似平和甚至有些闲适的画面。
然而,两人并不知晓,这一幕,早已被远处一座高坡上,那道静立的身影尽收眼底。
赤霄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一身粉衫在山林秋色中依旧醒目,红发被秋风拂动,掠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颌。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双璀璨的金瞳,此刻却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牢牢地锁定在下方那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他看见白云羿一边扫地,一边侧过头对着银烬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他看见银烬虽然表情依旧平淡,却并未露出不耐,甚至偶尔还会因为对方的话语,极轻微地点一下头。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也并未动用妖力去探听两人的交谈内容,仅仅是这并肩而行、看似融洽的氛围,就足以在他心中点燃一把无名业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爹爹竟然允许他靠得那么近。
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熟稔?
之前银烬为白云羿说情的话语,此刻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与眼前这幅“和谐”的画面重叠在一起,滋生出更多阴暗的猜忌和翻涌的醋意。
那个曾经在他幼年狼狈时给予过零星善意的身影,如今却成了他眼中最碍眼的存在。只因为对方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了他视若珍宝、不容任何人染指的人身上。
一股强烈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危机感,从赤霄心底轰然窜起,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不能再这样慢慢等待了。
失忆的爹爹,如同一张空白的画布。他赤霄可以小心翼翼、不敢落笔,但旁人却未必会如此客气!白云羿今日能凭借几本无聊的话本和插科打诨获得爹爹的些许青睐,明日会不会就有其他阿猫阿狗,用别的手段趁虚而入?
默默守护,徐徐图之……这个想法,在此刻显得如此天真和可笑!
他不能再只是站在原地等待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爹爹的眼中,更多地映出自己的身影,必须在她那片空茫的记忆之海里,刻下属于他赤霄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赤霄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中悄然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因他压抑的情绪而变得凝滞、冰冷。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如同蛰伏的猎豹般,沉默地注视着。但那道凝聚的目光,却比秋日的寒风更加凛冽,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穿透空间的距离,无声地笼罩在下方的两人身上。
有些界限,或许该试着打破了。
有些心思,或许该让她有所察觉了。
银烬正听着白云羿在那里眉飞色舞地描述一种据说能辣得人跳脚的人界食物,对视线和恶意极其敏锐的感知本能,让她脊背骤然窜起一丝微凉的警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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