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齐文轩正翻看着今年济州、江州与汴州呈上来的水患奏折。旁边还站着工部、礼部、户部和吏部的几位尚书。
齐文轩将济州的奏折往案上一摔,朱笔“当啷”落在青玉笔洗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案边的舆图。
“年年淹,年年逃,”他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目光扫过几位尚书,“济州的护城河与堤坝每年都拨款修整,每年都有村镇被淹!江州的泄洪渠去年才奏报完工,如今一场大雨就现了原形!银子拨了没?都用在了何处?”
钱尚书拱手严肃道“每年的水利维修臣可不敢怠慢,银子都是最先发放的!”
工部尚书吓得脸色发白,忙道:“我们工部收到的银两都用于材料购买与人工支出了,绝不会挪用一个铜板…”
“拨了银子,就得见实效!”齐文轩打断他,“你们说银子落了实处,堤坝修好了,渠也通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百姓为何还要背着行囊往山上爬?”
工部尚书腿一软,和钱尚书一同跪下,额头几乎贴住地面:“陛下息怒,臣……臣等失察……”
齐齐轩气将奏折甩到几个尚书前面:“你们自己瞧瞧!江州先上报有两个县被淹,转头便说百姓无伤亡、已往高处避;济州只说漫了护城河,淹了庄稼村落,城池无碍——合着百姓的田宅、性命,在你们眼里就不算‘碍’?”
他俯身指着济州奏报上“城池无碍”四字,指尖戳得纸页发颤:“庄稼淹了,百姓来年吃什么?村落没了,他们今夜睡哪里?城池是无碍,可守着一座空壳城,看着百姓在山里啃树皮,这官当得倒轻巧!”
工部尚书慌忙跪倒,袍角扫过地砖发出细碎声响:“陛下,臣……臣这就派人再去勘察济州堤坝,和江州的堤坝,若是堤坝无事,是河道问题……”工部尚书心里觉得真的冤,那济州和江州都属地势低洼,大都数村镇都是靠江靠河而居,哪年雨水多都淹几个靠得最近的村镇,百姓们也知道所以都是看到水一漫过道就撤向高处,两天后水退了又回来。
齐文轩猛地直起身,明黄的袍角带起一阵风,“江州的百姓往高处逃,是怕堤坝挡不住,堤坝还没塌呢,百姓已经被逼上山了。济州的村落被淹,这都是因为河道浅,平常也没清理,泄洪渠没挖通,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些不是疏漏,是渎职!是拿着朕的银钱,眼睁睁看着百姓遭罪!”
他转向吏部尚书,语气冷得像冰:“把江州、济州两地的官员履历都调上来,从刺史到负责水利的小吏,一个不落!我要看他们是怎样坐上现在的位子却干不出实事的。”
文轩目光扫向叶尚书,语气不容置疑:“你回去后立即派三名精于水利的主事,带足丈量工具,明日一早就启程赶往济州、江州。
到了地方,先查堤坝的情况,以防堤坝垮塌造成二次灾害,再看护城河的疏通情况,为何挡不住洪水。把实情一一记下来,带图纸回禀,半点虚言都不许有。”
他转向户部尚书,声音稍缓却带着威严:“济州、江州的赈灾粮,今日便从太仓调拨,让漕运衙门连夜装船。按两地受灾户数加倍预备,宁可多运,不可短缺。”
最后,他看向殿外待命的侍卫统领:“调三百玄甲兵,随工部官员同去。一来护送粮队,二来监督地方官府赈灾——若有官员敢克扣粮草、阻挠查灾,不必请示,先拿下押解回京!”
工部、户部尚书齐齐又俯身叩头,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臣遵旨!”
“起来吧!”齐文轩抬手按住额角,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语气稍缓:“这次只有汴州上报,说是只淹了靠江道最近的农田,且交带过百姓过雨季后,江道最近的农田再插秧,所以汴州是损失最小的。”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派人去汴州与汴州的州长学习学习,顺便让人在暗中调查上报的是否属实。”
工部尚书与吏部尚书齐齐出列,躬身齐声道:“臣等遵旨!”
突然李公公来报,“陛下,昭食公主在殿外求见。”
齐文轩眉间闪过一丝诧异,急忙关切的道,“外面还下着雨呢,娇娇怎么跑到御书房来了?快让她进来!”
几位尚书面面相觑,皇上对这位昭时公主真是宠爱,御书房算是议事的重地,也能让她随意进来。
李福来见公主鞋袜湿透,鬓角发丝还滴着水,顿时脸一沉,转头对着跟在娇娇身后的紫香与紫竹道“你们是死人不成?让公主冒雨过来,连双干净鞋袜、件遮雨的斗篷都备不齐?回头仔细你们的皮!”
转身对着娇娇换了副和气脸色,弯腰用袖口替她挡了挡门楣上滴落的水,轻声道:“公主快进去吧,陛下在里头等着呢。这台阶刚被雨打湿,滑得很,奴才扶您一把?慢些走,仔细脚下。”
娇娇猛地甩开李福来伸过来的手,不顾脚下湿滑,提着湿哒哒的裙摆踉跄着冲进御书房。越过侍立的朝臣时带起一阵微凉的雨气,她几步扑到齐文轩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沾了泥水的裙角在光洁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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