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古道深处,时空的扭曲愈发剧烈。破碎的陆地残片如同迷失的孤岛,漂浮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偶尔有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极远处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司溟的寂灭化身带着林夕,化作一道凝练的墨色流光,谨慎而迅速地穿梭其间。
林夕能清晰地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那只冰冷的手,传递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感。仿佛有他在身边,这片绝望的死地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她偷偷抬眼看向司溟的侧脸,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金色的竖瞳专注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在感知着最细微的空间波动与能量流向,避开潜在的凶险。
他的速度极快,身法玄奥,远非林夕之前的亡命奔逃可比。往往在空间裂缝即将生成的刹那,或是某种恐怖存在苏醒的前一刻,他便已带着她悄然绕开。这份对幽冥古道的熟悉与掌控力,让林夕深深意识到,即便只是一具化身,司溟的实力也远非她所能企及。
“收敛气息,前方有‘噬空蠕虫’的巢穴。”司溟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带丝毫波澜。
林夕心中一凛,连忙将自身寂灭之气内敛到极致。果然,片刻之后,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虚空突然泛起涟漪,数条巨大无比、半透明、散发着空间吞噬之力的蠕虫状生物缓缓游过,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若非司溟提前预警,贸然闯入,后果不堪设想。
有他引路,行程变得顺畅了许多,但也更加压抑。两人之间很少有交流,司溟惜字如金,林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万载的隔阂,生死的距离,以及那份悄然滋生的、复杂难言的情愫,都让沉默变得格外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幽冥死气逐渐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缥缈的气息。虚空中开始出现一些闪烁着奇异光点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东西,散发出微弱的轮回法则波动。
“快到了。”司溟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远方。
林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跳。只见在无尽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亘古长存的乳白色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洗涤灵魂、贯穿时空的奇异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与向往。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光芒逐渐清晰。那并非一个光点,而是一口井!一口巨大无比、仿佛由纯净的光明能量凝聚而成的井!井口宽阔,井壁光滑,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乳白色光晕,照亮了周围一小片虚空。井中并非水流,而是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密符文和光影构成的乳白色漩涡,深不见底,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轮回气息!
轮回井!传说中映照前世今生、洗练因果业障的终极之地!
井口周围,是一片相对稳固的、由某种白玉般材质构成的圆形平台,平台上刻满了与往生门类似的、却更加复杂玄奥的幽冥符文。
两人落在平台边缘,距离井口尚有百丈之遥。即便隔得如此之远,林夕也能感觉到那井中散发出的磅礴吸力与直透灵魂的窥探感,仿佛自己的所有秘密,在那井水面前都无所遁形。
“此地法则特殊,不可贸然靠近。”司溟松开林夕的手腕,负手而立,金色竖瞳凝重地注视着轮回井,“井水由最本源的轮回法则凝聚,心神不坚者,靠近便会被其卷入无尽轮回幻境,永世沉沦。”
林夕点头,她能感觉到那井水的可怕。她尝试着将一丝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井口,然而,神念刚刚触及井口散发的光晕,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同化,连一丝反馈都没有传来!她闷哼一声,脸色微白,连忙收回心神。
“感受到了吗?”司溟看了她一眼,“轮回之力,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欲窥其奥秘,需以特殊法门,或以绝强意志抗衡。”
他顿了顿,继续道:“据幽冥司最古老的典籍零星记载,轮回井底,或许藏有‘轮回镜’的碎片,那是窥探轮回本源、甚至干涉因果的至高神器残片。幽嬛师尊指引你来此,或许与此有关。”
轮回镜碎片?林夕心中一动。若能得到此物,是否真能窥得让司溟彻底归来的方法?
“该如何下去?”林夕问道,目光坚定。
司溟沉默片刻,金瞳中闪过一丝复杂:“方法有二。其一,以绝强修为,强行破开轮回之力,直达井底。但此法……即便吾本体在此,亦无十足把握,化身更不可能。”
“其二呢?”林夕追问。
“其二,”司溟的目光落在林夕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凝重,“借助你体内的往生印记与至阴之体,尝试与井中的轮回法则产生共鸣,或许能寻得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但此法同样凶险,一旦共鸣失败,或心神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她,语气低沉:“你,可要一试?”
林夕没有丝毫犹豫,迎上他的目光:“试!”
为了那一线希望,她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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