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庙,天色已近黄昏。森林中的光线愈发昏暗,湿冷的空气夹杂着腐叶和某种腥甜的气息,令人呼吸不畅。范无救在前引路,身形如同鬼魅,在盘根错节的古木和缠绕的藤蔓间穿梭,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林夕紧随其后,将幽冥鬼步催发到极致,寂灭之气内敛,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影子。
两人依照古庙残图指引的大致方向,向西南而行。越往深处走,林木愈发茂密,几乎遮天蔽日,地面上堆积的落叶厚可没膝,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四周开始出现淡淡的、五彩斑斓的雾气,缭绕在树根和灌木之间,散发出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味。
“是瘴气。”范无救传音提醒,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南疆特有的毒瘴,吸入过多会侵蚀经脉,麻痹神魂。收敛气息,尽量不要呼吸。”
林夕心中一凛,连忙屏住呼吸,转为内息循环。她感觉到皮肤接触到那彩色雾气时,传来一丝微弱的刺麻感,连忙运转寂灭之气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护罩,将瘴气隔绝在外。这瘴气果然厉害,若非她功法特殊且有幽冥令护体,恐怕早已中毒。
范无救似乎对瘴气颇有了解,他选择的路径总是巧妙地避开瘴气最浓郁的区域,有时甚至会绕很远的路。他的指尖不时弹出一缕极淡的冥火,将前方一些潜伏在落叶下、色彩艳丽的毒虫悄无声息地焚为灰烬。
“南疆之地,危机四伏,不仅是瘴气毒虫,更有许多上古遗族和邪异生灵盘踞,须得万分小心。”范无救一边探路,一边传音告诫。
林夕默默点头,不敢有丝毫大意。她感觉到,这片森林深处,隐藏着许多令人心悸的气息,有些冰冷死寂,有些暴戾嗜血,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夜幕彻底降临,森林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更添几分诡异。五彩瘴气在夜色中反而散发出幽幽的荧光,将周遭景物映照得光怪陆离。
两人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巨石后停下脚步,稍作休整。范无救布下一个小小的隐匿结界,隔绝了外界的气息和窥探。
“根据残图方位和今日行进速度判断,我们至少还需三五日,才能接近地图标注的大致区域。”范无救摊开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上面粗略勾勒着山脉河流,正是他凭借记忆和一路观察绘制而成,“前方瘴气会更浓,地形也更复杂,需得养精蓄锐。”
林夕靠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吞服了一粒随身携带的辟毒丹,默默调息。连续的高强度奔行和警惕,对她消耗不小。她取出水囊喝了一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西南方向的黑暗深处。那里,就是残图指引的“鼎炉”所在吗?幽冥司为何要在如此险恶之地设立据点?那里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范无救正准备起身继续赶路,动作却猛地一顿!他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结界外某个方向的黑暗深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有东西靠近!”他低喝一声,周身冥气悄然流转。
林夕也立刻警觉起来,神识如同蛛网般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方向探去。果然,在距离他们约百丈外,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阴邪贪婪的气息,正如同潮水般缓缓蔓延过来!那气息并非单一的个体,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念汇聚而成,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要将一切生灵吞噬殆尽的渴望!
“是‘噬魂瘴蛭’!”范无救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这东西无形无质,乃瘴气精华与无数枉死毒虫怨念结合所化,专噬生灵魂魄,极难对付!快走!”
他话音未落,已一把拉起林夕,身形暴退!与此同时,他袖袍一挥,数道凝练的冥火符箓激射而出,在他们原先停留的地方布下了一道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屏障!
“嘶嘶——”
仿佛无数细小的吸盘在同时吮吸的声音响起,令人头皮发麻!只见他们刚才所在的巨石周围,那五彩斑斓的瘴气仿佛活了过来,凝聚成无数条半透明的、如同巨型水蛭般的扭曲身影,疯狂地扑向冥火屏障!冥火灼烧,发出噼啪的声响,那些瘴蛭发出尖锐的精神嘶鸣,却前仆后继,不断消磨着火焰的力量!
“走!”范无救不敢恋战,拉着林夕,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与那噬魂瘴蛭来袭方向垂直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夕心中骇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范无救如此忌惮某种东西。她全力施展幽冥鬼步,紧紧跟着范无救,同时将寂灭之气护住周身,尤其是识海,防止那诡异的精神侵蚀。
然而,那噬魂瘴蛭仿佛锁定了他们,如同附骨之疽,在瘴气中飞速穿梭,紧追不舍!其所过之处,连那些参天古木的生机都仿佛被瞬间抽干,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两人在黑暗的瘴林中亡命奔逃,身后的嘶嘶声和阴冷气息越来越近!范无救不断掷出各种冥府符箓阻敌,但效果有限。林夕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边缘,已经开始受到那种贪婪吸力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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