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序人那声仿佛来自万古的叹息,如同定身咒般,瞬间凝固了整个幽冥古道。呼啸的阴风、肆虐的能量、狰狞的扑杀、凄厉的惨叫……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滞。噬魂殿老者脸上的狞笑,幽冥司叛徒首领眼中的狠厉,墨白妖气翻涌的巨蟒法相,林夕指尖吞吐的寂灭指风,甚至空中飞溅的血珠与碎裂的骨片,都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之中,维持着前一瞬的激烈。
唯有思维,仍在运转。
林夕感到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拂过全身,激荡的气血瞬间平复,摇摇欲坠的护体光幕稳定下来。她惊愕地看向前方,只见守序人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立在战场中央,依旧是那副平凡老者的模样,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绝对核心。他没有看那些被定住的敌人,浑浊的目光淡淡扫过司溟略显苍白的脸和林夕眼中的惊悸。
“闹剧,该结束了。”他平淡开口,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凝固的时空恢复了流动。但下一刻,噬魂殿、幽冥司叛徒以及那些残存的散修,脸上同时浮现出极致的恐惧,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抛起,化作一道道流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惨叫着倒飞向古道来时的方向,眨眼间便消失在昏黄的雾气深处,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
顷刻之间,强敌尽退,古道入口处只剩下林夕四人,以及满地狼藉的斗法痕迹。
守序人这才转过身,看向司溟和林夕,目光在林夕怀中微微发热的轮回镜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轮回镜灵初醒,护主心切,乃因果牵引,不必过于忧惧,亦不可过度依赖。” 他又看向司溟,“寂灭护心咒运转有滞,方才强行催动本源,牵动旧伤,需静养数日。”
司溟压下喉头腥甜,微微颔首:“多谢前辈出手。” 他虽不喜借助外力,但也知方才形势危急,若非守序人现身,后果难料。
林夕也连忙行礼,心有余悸:“多谢前辈相救。” 她摸了摸怀中的轮回镜,想起那一闪而逝的素衣女子虚影,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疑惑,那真的有一丝奶奶的气息吗?
守序人摆了摆手:“前路漫漫,凶险更甚。幽冥古道乃上古战场遗迹,其内禁制重重,邪祟遍布,更不乏沉眠的古老存在。尔等好自为之,莫要再如方才般冲动。”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重重迷雾,望向古道深处,“前方百里,有一处‘往生殿’残骸,或可暂避。殿中……或有汝等想知的些许线索。”
说完,不等二人回应,守序人的身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古道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偶尔从深渊传来的低沉嘶吼,提醒着此地的危险。
墨白收起法相,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对守序人神出鬼没且掌控一切的方式颇为忌惮,但也未多言,只是道:“往生殿?听起来像是幽冥司祭祀往生之地,去看看也无妨。”
司溟调息片刻,压下伤势,看向林夕:“还能坚持吗?”
林夕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我没事,走吧。”
四人稍作整理,便沿着斑驳的古道,向着守序人指示的方向小心前行。一路上,随处可见倒塌的石柱、破碎的墓碑和深嵌入地面的巨大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散的怨念与煞气,令人神魂压抑。林夕紧握轮回镜,以其霞光护体,方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阴寒侵蚀。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前方雾气渐散,一座巍峨却残破不堪的黑色巨殿轮廓出现在眼前。殿宇不知由何种材质建成,通体漆黑,即便破损严重,依旧散发着庄严肃穆又阴森诡异的气息。殿门早已坍塌,露出内部深邃的黑暗,牌匾斜挂,上面用古老的幽冥文写着三个模糊的大字——往生殿。
殿内空旷无比,一根根需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穹顶,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尘埃。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尽头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尊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悲悯与威严气息的女神石像,只是石像从中裂开,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这里……好像经历过一场大战。”彩儿小声说道,指着墙壁上那些深刻的爪痕和法术轰击的焦黑印记。
司溟目光扫过四周,金色竖瞳微眯:“残留的幽冥之力很精纯,但其中混杂着一股狂暴的毁灭气息,与噬魂殿的功法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
林夕则被祭坛旁一面相对完好的壁画吸引了目光。壁画色彩暗淡,但依稀可辨描绘的是一场惨烈的大战:一方是秩序井然的幽冥鬼卒与神官,另一方则是浑身笼罩在黑影中、形态扭曲的魔物。战场中央,一名身着幽冥司主服饰、面容模糊的女子,正手持一面宝镜,与一个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魔对抗,那宝镜的样式……与她怀中的轮回镜极为相似!
“这是……上古幽冥司与魔物的战争?”林夕心中震动,难道奶奶记忆碎片中的场景,与这场大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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