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天赐琉璃：哑父与少年 第74章 瘴锁林深·万籁寂

直升机如同疲惫的钢铁巨鸟，终于挣脱了长白山狂暴风雪的撕扯，降落在秦岭山脉深处一片相对平坦、被密林环抱的隐秘谷地。引擎的轰鸣声渐渐熄灭，旋翼搅动的气流卷起地面腐叶和尘土，随即被一股沉重、粘稠、带着浓烈腐朽气息的寂静所吞噬。

舱门打开，一股远比长白山更加阴冷、更加湿重的空气扑面而来。那不是纯粹的寒冷，而是一种浸透了水汽、混合着泥土、腐烂植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霉菌孢子般甜腻腥气的湿冷。空气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肺部被堵塞的窒息感。

眼前，是真正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如同沉默的巨人，虬结的枝干扭曲盘绕，遮天蔽日。树冠层浓密得几乎不透一丝天光，即使在正午时分，林中也昏暗如同黄昏。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树干，垂落下来，挂满湿漉漉的苔藓和不知名的蕨类植物。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散发出浓烈的**气味。裸露的岩石上覆盖着滑腻的青苔和墨绿色的地衣，湿漉漉地泛着幽光。

黑瞎子率先跳下飞机，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墨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让他皱了皱眉。“哑巴，小心点，这林子不对劲。”

张起灵抱着依旧昏迷、但状态暂时稳定的张终青，最后一个走下飞机。他深邃的眼眸扫过这片死寂的森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这片森林深处，弥漫着一股与长白山截然不同的、更加阴郁、更加粘稠的恶意。那并非直接的威胁，而是一种…如同沉睡巨兽呼吸般的、令人不安的沉寂。

“黑爷！黑爷！这边！”一个沙哑、带着浓重陕西方言口音的声音，从林边一棵巨大的、树皮斑驳如鳞片的老槐树后传来。

一个身影从树后闪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身材精瘦矮小，皮肤黝黑粗糙，如同被风干的核桃。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常年与山林打交道的警惕和精明。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外面套着一件脏兮兮的羊皮坎肩，背着一杆老旧的猎枪（双管），腰间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和一个黄铜酒壶。正是黑瞎子在秦岭的线人——老猎人，人称“老狗”。

“老狗！”黑瞎子迎了上去，拍了拍老猎人的肩膀，“辛苦你了！这鬼天气还让你跑一趟！”

“黑爷！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老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飞快地扫过张起灵和他怀中的张终青，尤其在看到张终青那异于常人的银发和精致面容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畏惧。“这…这就是…”

“不该问的别问！”黑瞎子打断他，语气严肃，“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老狗连忙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香囊，“驱瘴辟邪的！林子里瘴气重！还有这个！”他又拿出几个竹筒，“清水！加了雄黄和艾草灰！能防蛇虫！还有…干粮！”

他一边分发东西，一边压低声音，眼神惊恐地瞟向森林深处：“黑爷…你们…真要去老林子深处？…听我一句劝…回吧！…这几天…太邪乎了！…真的…太邪乎了！”

“怎么个邪乎法？”黑瞎子接过香囊，递给张起灵一个，自己也挂上一个。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弥漫开来，稍微驱散了些许空气中的霉腐气。

老狗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山鬼…山鬼哭啊！…整夜整夜的哭！…那声音…根本不是人！也不是野兽！…像…像女人在哭丧！…又尖又利！…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肝肺都要被揪出来！…林子里的活物…全吓跑了！…鸟不飞！兽不走！…连耗子都钻地底不敢出来！…安静得…像…像坟场！…前天…邻村两个不信邪的后生…进山采药…到现在…都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说…是被山鬼…勾了魂去了！”

他颤抖着手，拧开黄铜酒壶，猛灌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苍白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还有…神树…神树醒了！…我远远望过一眼…老林子深处…那棵青铜疙瘩…这几天…晚上…冒绿光！…绿油油的…跟鬼火一样！…邪性！太邪性了！”

张起灵默默听着，深邃的眼眸望向森林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黑暗。他能感觉到，老狗口中的“山鬼哭”和“神树醒”，绝非空穴来风。这片森林的沉寂，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力量压制后的死寂。那弥漫的瘴气，似乎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弱的精神干扰。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张终青。即使在昏迷中，小家伙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这片森林的恶意。墨玉般的眼眸紧闭，但眼睑之下，那幽绿色的光芒似乎比在飞机上更加活跃，如同呼吸般微微闪烁。

“老狗，带路。”张起灵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狗浑身一颤，看着张起灵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又看了看黑瞎子，最终咬了咬牙：“…好！…黑爷…哑巴爷…跟我来！…千万…千万小心！”

一行人，在老狗的带领下，如同投入墨汁中的几粒微尘，一头扎进了那片被瘴气笼罩、死寂无声的原始森林深处。湿滑的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扭曲的藤蔓如同垂死的触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未知的恐惧，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了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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