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蛇群的威胁在张终青制造的信息素干扰下暂时消退,但雨林的压迫感有增无减。浓稠的彩色毒瘴如同有生命的实体,在参天古木间缓缓流动,光线被扭曲,声音被吸收,世界变得光怪陆离。脚下的淤泥更深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吸吮生命的巨兽口腔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甜腻花香与腐尸恶臭混合的诡异气味,刺激着众人的鼻腔,加剧着眩晕与幻觉。
队伍在沉默中艰难前行,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神经绷紧到了极限。张起灵走在最前,黑金古刀的低鸣成为指引方向的唯一可靠坐标。张终青的能量消耗巨大,此刻由一名解家伙计背负,墨玉般的眼眸半阖,处于一种介于休眠与警戒之间的低功耗状态,只有鼻翼偶尔的轻微翕动,显示他仍在持续扫描着周围异常的能量波动。
在穿过一片异常茂密、藤蔓交织如蛛网的区域后,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窒息。
一片被巨大榕树气根和倒塌石柱环绕的林间空地显现出来。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黑色玄武岩垒砌而成的古老建筑。建筑风格古朴、粗犷,明显是西周乃至更早时期的遗存,与中原地区的庙宇形制迥异,透着一股蛮荒的威严。这就是雨神庙。
庙宇早已破败不堪,屋顶大半坍塌,墙壁上覆盖着厚达数寸的墨绿色苔藓和蜿蜒的藤蔓,如同披着一件潮湿的尸衣。庙门早已朽烂,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巨口。庙宇周围,散落着更多的人类和动物骸骨,与之前在丛林边缘看到的零星白骨不同,这里的骸骨堆积如山,层层叠叠,许多骨头上还残留着清晰的齿痕和撕裂痕迹,显然并非自然死亡,而是经历了惨烈的屠杀或被某种东西啃噬殆尽。一股比外界更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我滴个乖乖…这他娘的是个万人坑啊!”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
吴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他注意到,这些骸骨的摆放方式似乎有某种规律,大多头颅都朝着庙宇的方向,仿佛在临死前进行着某种绝望的朝拜…或是诅咒。
张起灵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庙宇的结构和周围环境,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有东西。”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果然,从庙宇黑洞洞的门口和墙壁的裂缝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小爪子刮擦岩石的“窸窣”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是那些猴子吗?”吴邪想起文锦笔记中提到的“口中猴”,声音干涩。
张起灵微微颔首,眼神凝重。“数量很多。小心。”
他率先迈步,小心翼翼地踏入庙门。庙内空间比从外面看要宽敞得多,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射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味、鸟粪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药草与防腐剂混合的古怪气味。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覆盖了整座庙宇内壁的、色彩斑驳却依然能辨认出大致内容的巨大壁画!
壁画采用的颜料极为特殊,历经数千年岁月,大部分依然保持着惊人的鲜艳度,尤其是那种主导画面的、幽暗却夺目的靛蓝色和朱红色,在昏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壁画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
第一幕:天降陨玉。 描绘了一颗燃烧的、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巨大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坠落在一片原始的、蛮荒的山林之中。地面上,一群身着兽皮、形象原始的人类(疑似西王母国的先民)正跪地膜拜。
第二幕:神人授技。 陨石坠落处,出现了一个笼罩在光晕中、面容模糊、身形曼妙的女性形象(西王母雏形)。她手中托着一块散发着光芒的陨玉碎片,正在向跪拜的先民展示。周围出现了各种奇异的器械和符文,似乎是在传授利用陨玉力量的方法。
第三幕:长生实验。 这是最恐怖的一部分!壁画详细描绘了各种血腥的人体改造场景:将陨玉碎片植入活人体内;将人与各种毒虫、异兽(包括鸡冠蛇、口中猴等)进行嵌合;浸泡在装满诡异液体的石槽中…实验的结果惨不忍睹,有的实验体爆体而亡,有的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只有极少数似乎“成功”了,身体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玉石般的光泽,眼神空洞。
第四幕:建造陵寝。 描绘了无数奴隶在监工的鞭打下,开采陨玉、建造巨大的地下宫殿(西王母宫)的场景,场面宏大而残酷。
第五幕:祭祀与…守护。 最后一幅大型壁画,位于庙宇最深处的主祭坛上方。描绘了西王母(此时形象已非常清晰,头戴羽冠,面容威严中带着诡异)端坐在由陨玉雕琢的王座上,接受着臣民的朝拜。而在朝拜队伍的最前方,赫然画着一群衣着服饰与中原迥异、气质明显更加肃穆威严的人!他们身着深色、带有独特云雷兽纹的服饰,正向西王母献上一件极其精美的青铜器(器型复杂,似乎是一种礼器或法器)。这群人的面容刻画得相对清晰,眉宇间有一种与张起灵极为相似的沉静与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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