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煮好了。粗糙的黑陶碗里,白胖的饺子冒着热气,驱散了些许死亡的阴影。吴邪强忍着悲痛,喂吴三省勉强吞下了半个饺子。王胖子狼吞虎咽,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吞咽下去。
老猎人默默地点燃了一小挂鞭炮,走到屋外,迅速点燃后扔进雪地里。短暂的、噼里啪啦的炸响声,穿透风雪,微弱地传进木屋,算是聊以慰藉的年味。
这突如其来的、尖锐的、高频的噪音,却让炕角的张终青猛地一颤!
>>警报!声波过载!
分贝: ≈110dB…频率:2-8kHz(突发性、无规律)…
生理反应: 鼓膜震痛…前庭系统紊乱…神经束放电异常…
关联记忆: 青铜门音爆冲击(负向关联)…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无形的音波长矛刺中!墨玉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属于生理性痛苦的波动。他蜷缩起来,试图将自己与这刺耳的、无法理解的“庆祝”声音隔绝开。
屋外,鞭炮声很快熄灭了,只剩下风雪永恒的呼啸。
老猎人推门回来,带进一股寒气。他看了看蜷缩的张终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默默摇了摇头。
吴邪想说什么,却被张起灵的动作打断了。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走到张终青身边。他沉默地、极其自然地抬起右手——并非去拉他捂耳朵的手,而是解下了自己左臂上那早已被血污浸透、冻得僵硬的旧绷带。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碳化的边缘,翻卷的皮肉,以及深处森然的骨色,触目惊心。那不仅仅是一道伤口,更是一路血战的勋章,是守护至死的决绝,是“父亲”这个身份最残酷的注脚。
然后,他用这只刚刚解下染血绷带的、曾斩妖除魔、也曾笨拙包饺子的右手,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按在了张终青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膀上。
掌心温暖的体温,透过厚厚的狍皮袄,清晰地传递过去。那温度,不似炉火般炽热,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如同大地般的坚实和可靠。同时,他挺拔的身躯微微侧移,恰好挡在了张终青与门窗之间,用自己的背影,隔开了外界所有的风雪与可能再起的喧嚣。
这是一个无声的宣告:我在。别怕。
张终青捂紧耳朵的手指,微微松动了一下。身体紧绷的僵硬感,在那只手掌的温度和屏障般的存在下,一点点缓解。他微微抬起头,墨玉般的眼眸中,倒映着张起灵沉默而挺拔的侧影。
就在这时,也许是山谷里其他猎户,也许是错觉,远处的风雪声中,隐约传来几声闷响。
砰——啪!
几朵微弱的、彩色的光点,在窗外漆黑的夜幕中短暂地绽放开来——是烟花。极其简陋,转瞬即逝,光芒被风雪稀释得如同朦胧的色斑。
但在张终青抬起的、墨玉般的眼眸中,那几点微弱的光斑,却被清晰地捕捉、折射、放大。彩色光斑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流转、闪烁,如同精密仪器记录下的奇异光谱,带着一种他无法用逻辑解析的、名为“绚烂”的视觉信息。
烟花熄灭了。夜空重新被黑暗和风雪统治。
油灯的光芒在屋内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泥地上。
一道影子,挺拔如松,肩背宽阔,却带着伤痕累累的轮廓。
一道影子,纤细瘦小,银发微扬,依偎在前者的阴影之中。
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两道影子仿佛连接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屋外是吞噬一切的严寒与未知的征途。屋内,是伤痕累累的躯体、濒死的同伴、和渺茫的未来。
但就在这烟花熄灭后的短暂寂静里,在这温暖与冰冷交织的狭小空间内,在那两道依偎的影子上,某种比血缘更沉重、比宿命更牢固的东西,悄然凝固。
成为这片白色地狱里,最坚硬、最温暖的余烬。
(卷5:天宫·上:风雪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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