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第74章 收集与希望

秦战嘶哑的指令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投下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濒死之人的最后一丝力气。还能动弹的士卒，无论是秦战的老部下还是那些原戊卒，此刻都挣扎着爬起来，抓起手边一切能称之为工具的东西——铁镐、木棍、甚至折断的矛杆，跟随着秦战和二牛，踉踉跄跄地冲向烽燧后方那片稀疏的林地。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牵引着他们。

林子里的土壤比院子里稍微松软一些，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铁镐砸下去，依旧震得虎口发麻，只能刨起一点点带着草根和碎石的硬土。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和工具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在拼命压榨着体内最后的水分和能量，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干燥的空气和贪婪的土壤迅速吸走，只在额角留下道道白色的盐渍。

柱子感觉自己挥动镐头的胳膊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无比艰难。喉咙里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看着身边那个曾经欺负过他的刀疤脸，此刻也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头倔强的老牛一样，一下一下地刨着坑，他便咬着牙，继续挥动手中的木棍。

秦战亲自选了一处看起来植被相对茂盛的低洼地，和二牛一起，奋力挖掘。泥土的气息混杂着植物根茎断裂后的青涩味道，扑鼻而来，但这并不能缓解喉咙的干渴。

一尺，两尺……

坑底依旧是干燥的、混杂着石块的泥土，看不到丝毫湿润的迹象。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有人开始发出无意义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动作也变得迟缓而绝望。

“继续挖！别停！”秦战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但他手中的铁镐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停下，就意味着放弃，意味着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跟在队伍后面，仔细观察着林木长势和地表情况的百里秀，忽然开口，她的声音也因为干渴而显得有些低沉，却依旧清晰：“主上，看那边的几种草，叶片肥厚，根系深扎。还有那几棵歪脖子树，在这种地方能长起来，下面或许……”

她的话没说完，但秦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位于缓坡更下方、靠近他们预设半月阵边缘的一小片区域，那里的几种野草确实显得比其他地方的更加青翠一些。

“移过去！挖那里！”秦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

人们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挣扎着移向那片区域，再次挥动了工具。

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挖到大约三尺深的时候，坑底的泥土颜色开始变深，触手也不再是那种硬邦邦的感觉，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潮气？

“有……有点湿！”一个负责清土的士卒惊喜地叫了起来，声音干涩却充满了激动。

这一声如同强心剂，让所有快要力竭的人精神一振！

“快！加快速度！”二牛吼着，镐头挥舞得更加用力。

挖到四尺多深时，坑底终于不再是干土，而是变成了粘稠的、深褐色的泥浆！虽然还没有见到自由流动的水，但那湿润的、带着土腥和腐殖质气息的泥浆，此刻在众人眼中，简直比琼浆玉液还要珍贵！

“出水了！出水了！”欢呼声此起彼伏，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人们迫不及待地用手捧起那浑浊的泥浆，贪婪地感受着那一点点湿润的气息，有人甚至忍不住想舔舐，被秦战厉声喝止：“不想肚子疼死就别喝！等它沉淀！”

他立刻组织人手，以这个坑为中心，向四周扩展挖掘，形成了一个不大的蓄水洼。又让人找来相对干净的布匹，搭建起简单的过滤装置，将舀上来的泥浆水进行初步过滤，虽然依旧浑浊，但至少去除了大部分泥沙。

当第一碗经过初步沉淀和过滤、依旧带着土黄色但总算能称之为“水”的液体被端到秦战面前时，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那水带着浓郁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涩味，滑过如同着火般的喉咙时，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拯救般的清凉。

他长长地、贪婪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这几天积压的所有焦虑和沉重都吐了出去。

“分下去！每人先喝几口，润润喉咙！不能多喝！”秦战下令。

水，哪怕是这样的泥浆水，被小心翼翼地分发给每一个濒临崩溃的人。人们像对待圣物一样，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感受着久违的液体滋润身体的感觉，干裂的嘴唇得到了一丝缓解，眼中的绝望和疯狂也渐渐被一种虚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望所取代。

柱子喝下那口带着怪味的水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泥灰，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他不再觉得这水难喝，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甘泉。

然而，这点从地下渗出的泥浆水，产量极其有限，对于一百多号口干舌燥的人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只能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远谈不上解渴，更别说用于做饭和清洁伤口了。

希望找到了，但危机远未解除。

就在人们围着那几个渗水坑，眼巴巴地看着泥浆水缓慢积聚时，一直阴沉沉的天空，终于有了变化。

先是几滴冰凉的水珠，毫无征兆地砸落在秦战仰起的脸上，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他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抬头。

更多的雨点开始落下，起初稀疏，继而变得密集，打在干燥的土地上，溅起细小的烟尘，发出“噗噗”的声响。很快，雨点连成了线，淅淅沥沥，最终化作了哗哗的雨幕！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这一次，爆发出的是真正狂喜的呐喊！人们再也顾不得什么纪律，什么形象，纷纷冲到雨中，仰起头，张开干裂的嘴唇，贪婪地承接着这从天而降的甘霖！雨水冲刷着他们脸上的污垢和血渍，浸湿了他们破烂的衣甲，带来一种彻骨的冰凉，却让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快！所有能盛水的东西！都拿出来！接雨！”秦战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在雨声中大吼。

瞬间，整个戊-17都沸腾了！陶罐、瓦盆、皮囊、头盔、甚至卸下来的门板……所有能想到的容器都被搬了出来，摆满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像过节一样，忙碌而欢快地将这些容器放置妥当，听着雨水敲打其上发出的、如同仙乐般的“叮咚”作响。

雨水顺着屋檐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道浑浊的小瀑布。有人直接凑过去，用嘴接住流淌的雨水，大口吞咽，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黑伯指挥着工匠学徒，迅速在几处雨水汇集的地方架起了临时的导流槽，将相对干净的雨水引入几个干净的大缸中。

百里秀站在烽燧的屋檐下，看着眼前这忙乱而充满生机的一幕，看着雨中那些如同重获新生般的士卒，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她伸出手，接住檐下滴落的雨水，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轻声自语：“这水……有点甜。”

秦战没有加入狂欢，他站在雨幕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冲刷着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久旱逢甘霖的畅快，仿佛连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有了水，就有了坚持下去的资本。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向远处依旧被雨幕笼罩的、蛮族营地的方向。

荆云，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他心中的石头，因为雨水的到来，落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则系于那深入虎穴的六人身上。

雨水，带来了生机，也冲刷着战场上的血迹，等待着下一幕的开启。

（第七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