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第87章 蒙骜的默许

秦战那句“不守也罢！”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将营房内本已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引爆！

孙账房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叛逆之言惊得目瞪口呆，山羊胡子气得一翘一翘，手指颤抖地指着秦战，你了半天，才尖声嘶吼出来：“狂悖！狂悖之徒！拿下！给我拿下他！死活不论！”

那两名被荆云杀气所慑的亲兵，听到上官如此命令，又见秦战只有一人挡在前面（他们自动忽略了那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苍白伤兵），胆气一壮，锵啷一声拔出腰刀，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营房里闪过，带着寒意，就要上前硬闯。

荆云眼神一厉，苍白的手指已然搭上了腰后短刃的柄，身体微微下沉，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暴起伤人！他不在乎对方是谁，只知道谁要对秦战不利，他就杀谁！

二牛和其他士卒见状，血性也被激了起来，虽然手无寸铁，却也纷纷抓起旁边能当武器的木棍、板凳，甚至有人抄起了地上尚未清理的、带着尖锐棱角的碎铁料，红着眼睛就要往上冲！他们受够了！与其被这狗屁规矩逼死，不如拼了！

“都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如同闷雷般炸响的声音，陡然从营房外传来！声音里蕴含的威严和力量，瞬间压过了营房内所有的嘈杂和混乱！

紧接着，营房那破旧的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把扯下！一个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堵住了整个门口，将外面灰蒙蒙的天光都遮挡了大半。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蒙骜！

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将军常服，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久经沙场、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彪悍气息便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营房，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窒。

蒙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先是扫过持刀欲上的两名军需官亲兵，那两名亲兵接触到他的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浑身一僵，手里的刀差点脱手掉落，慌忙不迭地收回，垂首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的目光又扫过手持“兵器”、满脸悲愤的秦战部下，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冷汗的孙账房脸上。

“怎么回事？”蒙骜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在本将的营区里动刀动枪，孙账房，你好大的威风啊？”

孙账房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地解释道：“蒙……蒙将军！您……您来得正好！这……这秦战，他……他私设工坊，擅造军械，还与别部私下交易，坏了营规！下官……下官正要按律拿他问罪！”

“哦？私设工坊？擅造军械？”蒙骜浓密的眉毛挑了挑，目光转向秦战，又看了看营房内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烟火气和角落里堆放的废弃料，“秦战，孙账房说的，可是实情？”

秦战面对蒙骜，收起了方才面对孙账房时的锋锐，但腰板依旧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回将军！末将不敢隐瞒。末将见麾下弟兄粮秣短缺，甲械不全，伤员缺医少药，而营中废弃之物堆积如山，便带着兄弟们，利用闲暇，收集这些废弃之物，加以改造，希望能换些急需的物资，让兄弟们能活下去，仅此而已！至于‘擅造军械’、‘私下交易’，末将改造之物，皆出自营中废弃垃圾，交易对象亦是同袍兄弟，不知触犯了哪条军法，竟惹得孙账房要动刀拿人，甚至说出‘死活不论’之语！”

他的话语清晰，条理分明，既说明了缘由，又点出了孙账房方才的跋扈。

蒙骜听完，不置可否，又将目光转向孙账房，声音听不出喜怒：“孙账房，秦百夫长所言，可是实情？他们所用，可是营中废弃之物？他们交易，可是为了换取粮秣活命？”

“这……”孙账房冷汗流得更多了，他不敢否认秦战用了废弃料，也不敢直接说士卒不该活命，只能抓住“规矩”不放，“将军明鉴！纵然情有可原，但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此风不可长啊！若人人都像他这般自行其是，这军营法度何在？将作监威严何在？！”

“规矩？法度？”蒙骜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猛地跨前一步，几乎与孙账房脸贴着脸，巨大的阴影将瘦小的孙账房完全笼罩，浓烈的、属于战场的煞气扑面而来，吓得孙账房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子带着弟兄们在北边跟蛮子拼命的时候，你他娘的在哪里跟老子讲规矩？！”蒙骜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下，“戊-十七烽燧，一百多条汉子，活下来三十七个！他们用命守住了边关，回到咸阳，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你他娘的现在跟老子讲规矩？！”

他伸出一根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几乎戳到孙账房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老子告诉你什么是规矩！在老子的营里，能让老子兵少死几个，能打胜仗，那就是规矩！秦战小子弄出来的东西，老子看过！比将作监那帮老爷们弄出来的破烂强！他能让老子兵活下来，能打胜仗，那他娘的就是好规矩！”

这一番毫不讲理、却又掷地有声的怒吼，如同狂风暴雨，将孙账房和他那套“规矩”冲击得摇摇欲坠。孙账房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蒙骜不再看他，转而看向那两名噤若寒蝉的亲兵，以及闻讯赶来、站在营房外面面相觑的一些其他军官和士卒，洪声道：“都给老子听好了！秦战这小子，是老子从戊-十七带回来的功臣！他弄的那些玩意儿，老子准了！以后在这营里，他用废弃料鼓捣东西，跟谁换东西，只要不偷不抢，老子就当没看见！谁要是再敢拿什么狗屁规矩来刁难他们……”

他目光如电，扫过孙账房惨白的脸，声音冰寒刺骨：“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按贻误军机论处！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楚了！”营房内外，响起一片参差不齐、却带着惊惧的回应。

蒙骜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都滚蛋！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里碍眼！”

孙账房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停留，带着两名亲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挤开人群，狼狈不堪地溜走了。外面围观的众人也瞬间作鸟兽散，生怕走慢了一步，被这位煞星将军注意到。

转眼间，营房内外，就只剩下蒙骜和秦战一行人。

压抑紧张的气氛骤然一松，许多士卒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纷纷扶着墙壁或彼此搀扶着才能站稳。但他们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蒙骜的无限感激。

二牛更是激动得直接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谢将军！谢将军为我们做主！”

蒙骜不耐烦地摆摆手：“起来起来！少来这套！老子最烦哭哭啼啼！”他目光转向秦战，眼神复杂，既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小子，老子今天给你撑了腰，但也把你架在火上了。以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自己清楚。把东西弄好，别给老子丢人！更别让人抓住真正的把柄！不然，老子也保不住你！”

秦战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郑重地向蒙骜行了一个军礼：“末将明白！谢将军！”

蒙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他那高大的背影，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为这小小的“秦氏工坊”，暂时挡住了一切的明枪暗箭。

营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直到蒙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众人才仿佛重新学会了呼吸。

“头儿……咱……咱这算是……没事了？”柱子怯生生地问道，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秦战看着蒙骜离去的方向，缓缓点了点头，但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暂时，没事了。”

他知道，蒙骜的默许，是一把双刃剑。它提供了庇护，但也带来了更高的期望和更广泛的关注。军需官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暂时被蒙骜的威势压了下去。其他的觊觎和嫉妒，也会接踵而至。

“二牛。”秦战收回目光，看向依旧激动不已的二牛。

“头儿！”

“带上几个人，现在，立刻，去李崇将军那里。”秦战沉声道，“把属于我们的十石粮食，一粒不少地，拿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敢阻拦。

“是！”二牛精神大振，响亮地应道，点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兴冲冲地再次冲出了营房。

秦战又看向黑伯和百里秀。

“黑伯，工坊不能停。我们需要更多、更好的‘样品’。”

“百里秀，重新规划我们的‘账目’和接下来的‘生意’方向。”

最后，他目光扫过所有惊魂未定却又充满希望的部下，声音沉稳而有力：

“兄弟们，蒙将军给了我们机会，但路，终究要我们自己走！把家伙都收起来，该干嘛干嘛！我们的‘秦氏工坊’，从今天起，要真正干出个样子来！”

“是！百夫长！”

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洪亮，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破茧新生的干劲。

炉火，再次在营房后的空地上点燃，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呼哧呼哧的鼓风声，重新成为了这片角落的主旋律。只是这一次，这声音里，少了几分悲壮和隐秘，多了几分理直气壮和昂扬的生机。

秦战走到工坊空地上，看着那重新燃起的、跳跃的火焰，感受着那灼人的热浪。

他知道，危机只是暂时解除，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

但无论如何，他们终于在这铜墙铁壁上，撬开了一道缝隙，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道缝隙，越来越大。

他抬头，望向咸阳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那里，才是最终决定这一切的地方。

（第八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