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林不觉将白瞳扶上马背,自己牵着缰绳走在前头。萤伏在他肩头,呼吸微弱,寒心草的药效正在抵抗骨哨余毒。
“朱砂谷往北三十里,有座萤火城废墟。”白瞳声音沙哑,“《北荒志》载,千年前北荒三十六部共主定都于此。后因一场大火,全城覆灭。”
林不觉点头:“萤族是否与此有关?”
“萤族只是三十六部之一,擅长骨语和星象。城灭后,余部散落北荒,萤族最为隐秘。”白瞳咳了一声,肩头伤口渗出血迹,“林先生,我们该先处理伤口。”
“废墟中有水源,可清洗包扎。”林不觉望向北方,“而且,云娘留下的线索指向那里。”
白瞳一怔:“你如何得知?”
“墙上的字。”林不觉眼中闪过痛色,“云娘从不在无意义之处留字。她写‘骨语者非人,乃心魔所化’,是在提示我们——骨语者的秘密,在萤火城。”
马蹄踏雪,三人继续北行。天色渐暗,远处地平线上,一座黑影矗立,如巨人俯视大地。
萤火城废墟比想象中更荒凉。
断壁残垣延伸数里,焦黑石柱刺向天空,仿佛凝固的火焰。城门半塌,上书“永光”二字已斑驳难辨。林不觉将马栓在城外枯树上,背萤入城。
“小心脚下。”他提醒白瞳,“千年废墟,地基不稳。”
城内积雪深厚,掩盖了当年惨状。唯有几处裸露的黑石,仍保留灼烧痕迹。白瞳指向中央高台:“那是观星台,萤族祭祀之所。若云娘来过,必去那里。”
三人艰难跋涉至观星台。台上积雪半人高,中央立着一块石碑,形制奇特——非北荒风格,而是神京律碑形制,只是更加古朴。
林不觉拂去碑上积雪,露出密密麻麻的刻字。字迹奇特,半是汉字,半是骨语符号。
“这不是普通律碑。”白瞳皱眉,“《北荒志》未载此物。”
萤突然挣扎下地,踉跄靠近石碑:“师父……碑在唱歌。”
林不觉扶住他:“什么歌?”
“很古老的歌,我族只有长老会唱。”萤指尖轻触碑文,竟哼出一段旋律——低沉婉转,如风过空谷。
奇妙的事发生了。随着歌声,碑文开始泛起微光,汉字部分逐渐清晰,骨语符号却越发模糊。
“……万律归一,人皆为奴。守鼎者三百零七,非死于屠,而死于守……”
林不觉瞳孔收缩。三百零七,正是律武监被屠人数!
“继续唱!”他急道。
萤虚弱地摇头:“我只能唱这一段。完整的歌,需九部共吟。”
白瞳突然按住林不觉肩膀:“有人!”
远处废墟阴影中,人影绰绰。不是玄鳞教徒,而是裹着兽皮的北荒人,手持骨矛,眼中警惕。
为首者是个老妪,白发如雪,左眼蒙着黑布,右眼却异常明亮。她拄着骨杖,缓步上前。
“外乡人,擅动先祖碑,当以血偿。”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瞳欲解释,被林不觉拦住。他上前一步,深深行礼:“晚辈林不觉,为寻真相而来。此碑关系重大,非为亵渎。”
老妪骨杖顿地:“你怎知此碑?萤儿又为何为你歌唱?”
“萤是我弟子,族灭幸存。”林不觉指向石碑,“碑文提及‘三百零七守鼎者’,与我身世有关。”
老妪右眼精光一闪:“你是林正言之子?”
林不觉如遭雷击:“你认得我父亲?”
老妪不答,转向萤:“孩子,你唱的是‘守鼎歌’,我族最高秘传。你从何处学来?”
萤低头:“族灭前夜,长老们围火而歌,说‘鼎在人在’。我只记住这一段。”
老妪长叹,骨杖轻点石碑:“三千年了……终于等到守鼎人之后。”
她挥手,北荒人收起骨矛。老妪指向观星台下方:“随我来。”
地窖隐于观星台基座,入口被巨石掩盖。老妪以骨杖敲击特定位置,巨石竟缓缓移开。
“此乃萤族最后圣地。”她低语,“外人从未进入。”
地窖内干燥温暖,墙壁刻满壁画。林不觉举火把细看,心头震撼——壁画描绘的竟是律武监场景:三百余人环绕巨鼎,鼎上刻“法平如水”;外有大军围困,领军者竟是三清观道人!
“这是……屠监之役?”林不觉声音发颤。
老妪摇头:“是守鼎之役。千年前,道门欲以‘万律归一’统御天下,需熔天下律鼎,铸‘一统鼎’。律武监三百零七人,携真律鼎逃至北荒,与萤族共守此地。”
她指向壁画一角:“此人是守鼎人之首,名正,字言之。”
画中男子面容模糊,但衣着与林正言常穿的律武监官服一模一样。
林不觉踉跄后退:“不可能……时间对不上。律武监被屠是十年前,而壁画至少千年。”
“时间?”老妪冷笑,“道门有‘岁月阵’,可令一人活千年。历代守鼎人,皆以‘林正言’为名,承其志,继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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