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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地的积水坑，倒映着一轮妖异的猩红月色。
赵凡从污泥中站起。
他全身的骨骼关节，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密集脆响，那是骨骼在重塑。
他缓缓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再也不属于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学生。
皮肤之下，一条条青黑色的筋脉虬结凸起，像是无数条活物在皮下攒动，指甲变得漆黑而尖锐，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力量。
一种前所未有、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感，在他每一个细胞中沸腾。
他转头，看向身旁一根半米粗的混凝土承重柱，随意地挥出一拳。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
他的拳头甚至没有真正碰到水泥。
一股阴冷到极致的能量先一步涌出。
噗。
坚固的柱体中央，无声地出现了一个贯穿前后的孔洞。
孔洞的边缘异常光滑，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霜，正无声地侵蚀着周围的钢筋结构。
赵凡收回拳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喉咙里发出被压抑许久的、嘶哑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才是力量！
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陆景辞算什么东西？一个靠家世的废物而已！
温柒柒那个贱人又算什么？一个被人玩弄的货色！
他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李茜那张势利又惊恐的脸。
那个因为他被开除，就立刻与他划清界限的女人。
她家里的产业，在陆景辞的随手打压下，已经摇摇欲坠。
一个很好的玩具。
一个向陆景辞和温柒柒宣告他王者归来的完美道具。
赵凡的身影在原地淡化，最终消失，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圈微不可察的黑色涟漪。
……
一栋老旧的公寓楼。
李茜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
曾经的李氏传媒千金，如今只能挤在这个暖气都不太灵光的破旧出租屋里。
电视里播放着聒噪的综艺，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家，破产了。
朋友，都躲着她。
赵凡，也消失了。
她的人生，从云端坠入泥潭，仅仅只用了一周。
砰！！
一声恐怖的巨响。
那扇单薄的防盗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暴力从外部直接轰开，整个门板扭曲变形，呼啸着砸在内墙上，撞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李茜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一道人影，逆着走廊昏暗的血色灯光，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影很高，很瘦，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让她灵魂都在颤栗。
“赵……赵凡？”
李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来人，正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前男友。
脸还是那张脸，却已彻底扭曲，一双眼睛是纯粹的墨黑，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
“好久不见，我的茜茜。”
赵凡咧开嘴，露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狰狞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李茜吓得花容失色，抓起手边的玻璃台灯，用尽全力扔了过去。
台灯在半空中骤然停滞。
下一秒，它无声地分解成一捧最细腻的黑色粉末，簌簌落下。
赵凡一步步走近，病态地享受着她脸上那极致的恐惧。
“我当然是来帮你的。”
他伸出手，精准地掐住李茜的脖子，像拎一只小鸡般将她轻易提离了地面。
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李茜的四肢在空中无力地挣扎。
“你看，你现在多可怜。”
赵凡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温柔”。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景辞，因为温柒柒。”
“我可以帮你报仇，帮你拿回你失去的一切。”
“只要……你乖乖听话。”
他猛地松开手。
李茜重重摔在地上，剧烈地呛咳，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不敢反抗。
她甚至不敢再多看赵凡一眼。
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了魔鬼。
赵凡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他捡起李茜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用她的指纹熟练解锁。
折磨李茜？他没兴趣。
这个女人在他眼里，连一件趁手的工具都算不上。
他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用那股阴冷的力量扼住李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拍下一张她满脸泪痕、惊恐欲绝的照片。
然后，他翻找出那个他曾经嫉妒到发疯的号码，将照片发送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用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带着温柒柒，来城郊的废弃钢铁厂。】
【我要当着她的面，亲手把你踩在脚下。】
【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信息发送成功。
赵凡一把将瘫软的李茜扛在肩上，转身走出门外。
“走，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他癫狂的笑声，在空荡死寂的楼道里阴森回荡。
……
陆景辞的别墅内，温暖而静谧。
温柒柒玩消除游戏玩累了，侧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已经沉沉睡去。
她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没能过关的懊恼，长长的睫毛在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
陆景辞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却一页未动。
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身旁安睡的女孩身上。
只要这样看着她，他那颗沉寂了万古的心湖，就会泛起名为“安宁”的涟漪。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陆景辞拿起手机。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
是一张女人的照片，脸上满是惊恐与瘀伤。
李茜。
紧接着，一条充满挑衅意味的文字信息弹了出来。
陆景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完了那段文字。
然而，客厅里温暖的空气，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光线似乎都黯淡了一分。
沙发上，熟睡的温柒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往里缩了缩，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呓语。
“冷……”
这个字，像一道开关。
陆景辞眼中刚刚凝聚的、足以冻结时空的漠然瞬间消融。
他立刻放下手机，拿起旁边的羊绒薄毯，动作轻柔到了极点，小心翼翼地盖在她的身上。
他仔细掖好被角，生怕一丝凉气惊扰了她的梦境。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拿起手机。
另一部只用于单线联系的手机屏幕，也适时亮起。
是王麟发来的信息。
【先生，已锁定目标赵凡。坐标：城郊废弃钢铁厂。目标能量反应异常，检测到微弱的魔域残魂气息。】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任务进度更新：女帝不悦的根源已出现。】
【任务目标：赵凡。】
【任务说明：抹除此人存在的一切痕迹，从物理到因果，彻底根除。】
陆景辞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整。
等他回来，应该还能赶上给柒柒做一份她喜欢的桂花糖藕当宵夜。
他走到玄关，换上鞋。
整个过程，落地无声。
当他的手握住门把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杀意自他体内决堤，无声无息地向着城市边缘的某个坐标，席卷而去。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不该跑出来，污染他家柒柒呼吸的空气。
陆景辞正要拉开门，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呢喃。
“……不要走。”
那席卷天地的杀意，在万分之一秒内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客厅里冰冷的空气迅速回暖，甚至比之前更加温暖。
陆景辞转过身。
沙发上，温柒柒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刚从梦中惊醒的迷茫与不安。
“老公，你要去哪里？”
她光着雪白的小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是跑着来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我……我做噩梦了。”
温柒柒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梦见一个好黑好可怕的东西，然后……然后你就突然不见了。”
陆景辞的心，被这句软糯的话语狠狠撞了一下。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伸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整个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
“只是个梦。”
“可是我害怕。”
温柒柒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在里面倔强地打着转，将落未落。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抓得更紧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像梦里那样，真的消失不见。
陆景辞沉默了。
他那颗俯瞰万古、从未有过波澜的心，此刻竟生出了一丝罕见的无措。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女帝情绪剧烈波动，产生强烈不安全感。】
【临时任务触发：安抚女帝。】
【任务建议：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陆景辞看着女孩那双泫然欲泣的、清澈见底的眼睛，所有原定的计划，瞬间被推翻。
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担惊受怕地等着他回来？
不行。
他站起身，手臂一揽，直接将温柒柒打横抱了起来。
“呀！”
温柒柒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小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清冽气息的胸口。
熟悉的温暖与心跳声包裹了她，让她纷乱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
“不丢下你。”
陆景辞抱着她走回沙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带你一起去。”
温柒柒从他怀里抬起小脑袋，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长长睫毛。
“去哪里呀？”
“去处理一点……垃圾。”
陆景辞的语气平静无波。
“很快就好。”
他不想对她撒谎，但也无需让她知道那些即将发生的、污秽的细节。
“哦。”
温柒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不在乎去哪里，也不在乎去做什么。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那……我们要不要穿得漂亮一点？”她小声问，显然把这次出门当成了一次约会。
陆景辞看着她身上那件可爱的卡通兔子睡衣，失笑。
“不用，这样就很好看。”
他为她穿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又取来一件厚实的外套，将她像裹小粽子一样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闭上眼睛。”
陆景辞重新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
温柒柒听话地乖乖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也没有感觉到空间的撕裂感。
只觉得耳边似乎有微风拂过，周遭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潮湿，还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下一秒，当她再次感觉到脚踏实地时，陆景辞已经放下了她。
“好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弃厂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