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退下之后,贺奔很认真的为曹操分析了糜家到底想做什么。
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可不怎么高。因为自秦汉以来,统治者奉行“重农抑商”政策,商人被视为“末业”,社会地位低于士农工。如今朝廷也延续了这一传统,规定商人不得穿丝绸衣物、不得乘车骑马,其子孙不得入仕为官等等。
黄巾之乱后,朝廷无力镇压各地乱军,只能允许各州郡自募乡勇,豪强并起。许多商人拿出钱财,帮助各地诸侯招兵买马、维持军队——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贺奔也是如此。他贺家是中牟富商,几代人的积累全被他梭哈在曹操身上。
同样,冀州的商人资助袁绍,提供粮草军需;中山张世平、苏双,以贩马致富,在涿郡资助刘备起兵。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包括曹操自己,在他回到陈留之后,也得到了卫兹的帮助。
这都是商人和地方实权者之间的关联。
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地方相对比较安稳、没有战事,这种投资关系就会变得非常脆弱。
陶谦治理下的徐州,恰恰就面临着这样的局面。
……
“陶谦此人,重用者无非两类。”
“一则,丹阳同乡,如曹豹。”
“二则,便是徐州本土清流士族。”
“而糜家……虽是徐州巨富,僮客万人,资财钜亿,但在陶谦眼中,不过是一个随时可取用的钱袋子罢了。”
“需要粮饷时,便客气三分;事成之后,则弃如敝履。”
“糜竺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在徐州官场上,也永远被视作末业贱籍罢了,不得踏入核心半步。”
“这种被利用、被轻视的屈辱,对于糜子仲这等野心勃勃之人,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贺奔一边说,曹操一边听,边听还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干果送到嘴里,时不时的点点头。
等到贺奔看向曹操的时候,曹操顺手给贺奔扔过去一个蜜饯:“继续说,别停啊。”
贺奔看了一眼手里蜜饯,还没说话,曹操便解释道:“你经常吃的那种,我问了德叔,专门让人给你买的。贤弟啊,拿了吃的就得干活,继续说。”
“好好好。”贺奔笑着摇摇头,然后在曹操旁边坐下,把玩着手里的蜜饯,声音低沉,“孟德兄啊,就像我刚才说的,糜家此番举动,根本不是什么择主而事,而是想要凭自己的努力,给徐州换一个主人。”
曹操思索片刻:“贤弟的意思是说,糜家在徐州不受重视,他便要迎我入徐州,给徐州换一个重视他们糜家的主人?”
贺奔想了想:“对,可以这么理解。而且,为了保证孟德兄这个新主人会对糜家高看一眼,他们一定会在迎你入徐州的过程中,展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
曹操身体朝着贺奔方向凑了过去:“不可替代的价值?什么价值?”
“这……”贺奔一时语塞,一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不过……我估计嘛,钱粮了肯定是少不了的。孟德兄啊,我要恭喜你要发财了!”
“我?发财?”曹操一愣,随即嘿嘿一笑,“这么说,贤弟是支持我取徐州的了?”
“当然了。”贺奔点点头,“徐州乃四战之地,物阜民丰,今日不取,必为他人所图。”
对,就是这个道理,这么好个徐州放在那里,你不拿,就等着别人拿,而且别人拿走以后,一定会用来打你。
至于出兵的借口嘛……
“刚才贤弟说,陶谦曾意图加害我父……”曹操试探着说道。
曹孟德啊曹孟德啊,你也就是欺负这个时代没有录音。
贺奔之前说的明明是“昔日老太公险遭陶谦麾下部将杀害,此事,不知是否是陶谦授意”。
结果曹操这么一说,怎么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陶谦意图加害我父”了呢?
这要是放在狼人杀里,你这算当面改人家发言啊,打完这把起码还有一场自由搏击。
贺奔无语的笑了笑:“对对对,此事定是那陶谦授意,所以孟德兄可以以此为名,讨伐徐州,要那陶谦给你一个说法。”
曹操抚掌而笑:“对,贤弟说的对,我曹某为人至孝,陶谦意图杀害我父,此仇,为人子者,岂能不报?贤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孟德兄,不妨将此事与文若、奉孝、志才、仲德他们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有何良策。”贺奔说道。
没提荀攸,是因为荀攸之前跟着张辽出兵陈留了,现在在陈留那边帮着夏侯惇收拾残局呢。
曹操微微眯眼:“贤弟又想偷懒?”
贺奔瞪眼:“啊?”
“哈哈哈……”曹操笑了几声,“贤弟,为兄是真的离不开你,还指望你能给为兄多出些主意。”然后,曹操微微叹气,“可是为兄又怕累着你,怕你……哎!”
贺奔想报警,因为他感觉他被绑架了,还是道德上的那种。
呦呦呦,看曹操这小表情,茶香四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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