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第84章 自己选择的路，就要承担后果

祭坛之上，林风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凡尘道种映照出的景象，并非推演未来，而是撕开了被尘封的过往。

那是一片无垠的星河之下，他与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并肩而立。

她的容颜模糊不清，唯有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盛满了星光与温柔。

他听见自己前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赤诚与决绝，一字一句，与她共同立下血脉之誓。

“生死同葬，逆命共燃！”

誓言落下的瞬间，星河震颤，两人的命格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锁链悄然连接，彼此交融，再不分你我。

然而，画面陡然破碎。

天穹之上，一只漠然的金色巨眼毫无征兆地睁开，那眼瞳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冰冷到极致的规则与秩序。

它俯瞰着星河下的两人，如同神只审视着妄图僭越天规的蝼蚁。

一道金光从巨眼中射出，精准地洞穿了白衣女子的身体。

林风眼睁睁看着她周身的光华，那代表着命格与气运的灵光，被那道金光硬生生从体内抽离，化作一道流萤，没入金瞳之中。

女子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最后那一眼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不舍。

“不——！”

他听见前世的自己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疯了一般冲向那只巨眼，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

金瞳之中再次降下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笼罩住他的头颅。

剧痛袭来，关于女子，关于誓言，关于那只眼睛的一切，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他的神魂深处强行抹去、封印。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祭坛上的林风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燃烧着黑金火焰的光束洞穿虚空！

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洞悉真相后，冰冷彻骨的杀意。

原来如此。

所谓的记忆缺失，所谓的道心残缺，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抹除仪式。

那只金瞳，毫无疑问便是传说中执掌万灵命运的命殿！

“他们怕的不是誓言本身……”林风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他们怕的，是有人能够凭借誓言，唤醒那些被他们谱写、被他们奴役的命！”

双生誓约，是两个独立生命在命格层面最深度的链接，一旦成功，便意味着彼此的命运将脱离命殿的掌控。

而这，是命殿绝对无法容忍的。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云雾，望向遥远的西荒天际。

在那里，一座巨大的青铜巨殿悬浮于虚空之上，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威压。

那是命殿在西荒的一处投影，由三十六位命使轮值，负责监视和修正此界众生的命运轨迹。

复仇？

不，这已经超越了复仇。

他要做的，是将这不公的命，彻底葬送！

一道神念悄然传出。

片刻之后，西荒命殿投影的青铜巨门前，一道踉跄的身影拖着残破的身躯，艰难地爬来。

来者正是葬一，此刻的他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命核表层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丝丝缕缕的死气与混乱的誓愿之力缠绕其上，仿佛随时都会爆体而亡。

“站住！什么人？”两名身穿银袍的守卫命使上前，神情倨傲。

“我……我是叛逃者……”葬一的声音虚弱无比，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怨毒，“我……我被誓愿反噬……我愿献出我的一切，只求命殿……为我重塑命格！”

一名命使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呵，又一个被虚无缥缈的誓言烧坏了脑子的蝼蚁。自己选择的路，就要承担后果。”

另一名命使则相对谨慎，用神念扫过葬一的身体，确认他命核濒临破碎，确实是被强大誓愿反噬的迹象，这才点了点头：“带进去，投入‘命核熔炉’，他的残魂和命核碎片还能当点燃料。也算废物利用了。”

他们并未发现，在葬一那破碎的命核最深处，一缕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道种印记，正随着他一同被押入那座戒备森严的青铜巨殿。

与此同时，大地深处，冰冷的暗流之中，苏清雪盘膝而坐。

她双目紧闭，神念却早已与四周的地脉融为一体。

在她的感知里，整个西荒大地之下，遍布着一张由无数光点与丝线构成的无形巨网——命网。

而那座悬空的青铜巨殿，正是这张蛛网最核心的巢穴。

无数命网节点从巨殿延伸而出，密集如繁星。

她找到了林风神念中标记出的几个关键位置。

下一刻，苏清雪的眼眸骤然睁开，手中那柄承载着她自身剑道与誓愿的誓剑发出一声轻鸣，竟在她掌心化作万千道肉眼难辨的银色剑丝。

“去！”

一声轻叱，万千剑丝瞬间融入地脉暗流，顺着那无形的命流轨迹，以一种刁钻诡谲的角度逆向穿刺。

噗！噗！噗！

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命殿外围的七处隐秘枢纽节点，被剑丝精准地斩断。

嗡——！

尖锐刺耳的警铃声骤然响彻整座青铜巨殿，殿内红光大作。

“警报！东南方庚七、壬三……共七处命网节点被切断！”

“有外敌入侵！速去镇压！”

殿内一阵骚动，原本各司其职的命使们纷纷调转方向，化作流光朝着警报传来的方位冲去。

一时间，巨殿内部的防御出现了瞬息的空档。

而就在命殿陷入混乱的前一秒，林风的临时据点内，一直安静坐着的花想容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嗝。

“嗝！”

一缕绚丽的彩虹色雾气从她口中喷出，在她面前凝聚成一幅模糊的画面。

“……我看到……穿黑袍的哥哥……在烧书……”她揉了揉眼睛，小手指着雾气中一个不断闪烁的光点，“书……书在那里……”

就是现在！

林风的神念瞬间引爆了潜伏在葬一体内的那枚道种印记。

正被两名命使拖向“命核熔炉”的葬一，身体猛地一僵，双眼之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黑金色光芒。

他的残魂在道种的引导下，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力量，瞬间挣脱了束缚，如一道离弦之箭，冲向花想容指引的方向——命殿深处的命库！

“拦住他！”

留守的命使又惊又怒，但大部分力量已被调往外围，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葬一的身影撞开命库尘封的大门，在林风的精确指引下，从浩如烟海的卷宗中，一把抓走了一页泛着陈旧黄色的纸页。

做完这一切，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残魂彻底消散，身躯化作飞灰。

但那页命册，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穿透空间，瞬间出现在了林风的手中。

林风摊开那页泛黄的命册，只见上面的墨迹仿佛是用鲜血与魂魄调和而成，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

“东荒林氏，双生誓约——标记为‘葬天种子’，定期清除。”

葬天种子……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视作必须清除的“种子”。

林风笑了，笑声很轻，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着苏清雪和花想容的面，将这页记录着他与她命运悲剧的残页，高高举起。

一簇黑金色的火焰自他指尖升腾而起，瞬间点燃了这张所谓的“命册”。

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在昏暗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火焰并未立刻将纸页焚烧殆尽，反而在空中扭曲、汇聚，渐渐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道身影披着一袭比黑夜更加深沉的葬天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他就这样从火焰中缓缓浮现，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而来。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仿佛要抚摸林风的脸颊。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轮廓，那身形，那独一无二的气息……竟与林风自己一模一样！

林风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由火焰构成的“自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那个黑袍身影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他脸颊前一寸的距离，一道低沉、沙哑，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叹息，直接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

“我是你……将要成为的‘葬天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