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第208章 灰色心脏

那哀鸣仿佛凝结成了实质的冰锥，刺入昆仑墟之巅每一个生灵的识海。

苏清雪立于风雪之巅，白衣胜雪，嘴角却淌下一缕刺目的殷红。

她手中的守道剑发出的不再是清越的剑鸣，而是万千凡人临终前的呢喃。

那些模糊的面孔在剑身上流转、泯灭，每一个都曾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却成了构成这九重命河的一滴“水”。

“你说，别救你……”她轻声自语，像是在对遥远天际的某个人说话，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可这一次，我偏要逆天一剑！”

话音未落，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心血混杂着本源之力喷吐在守道剑上。

嗡的一声，剑身光芒大作，那些凡人的面孔瞬间变得清晰，他们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张口，与苏清雪一同发出逆天的怒吼。

“断命归心，剑域，开！”

随着她一声清叱，整个昆仑墟的灵气被瞬间抽干。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剑光冲天而起，它没有斩向任何敌人，而是笔直地、义无反顾地斩向了那环绕着天道本核的第九重命河！

这一剑，斩断的不是敌人的性命，而是亿万凡人被强行凝聚的命运。

这一剑，归还的不是自己的道心，而是要为林风，为这天下苍生，归还一个公道！

轰——！

宇宙深处传来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那坚不可摧、由亿万寿元凝成的命河屏障，竟被这一剑硬生生斩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裂缝中透出混沌而古老的气息，但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最多，只有三息！

就在剑光亮起的同时，另一处云巅之上，瘫坐着的柳如烟猛然抬起了头。

她的双眼已是两个空洞的血窟，再也看不见任何光芒。

可她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癫狂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极致的真实。

“不够……还不够……真相，我必须看到最后的真相！”

她嘶吼着，双手成爪，竟毫不犹豫地抓向自己的胸口。

皮肉撕裂，肋骨洞开，她竟是硬生生将手探入胸腔，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上，抹下了一捧最滚烫的心头血！

她将这捧血，疯狂地涂抹在自己空洞的眼眶之中。

“以我执念，燃我心魂——执念雷瞳，最后一眼！”

刹那间，她空洞的眼眶中爆发出两道血色雷光，这雷光洞穿了空间，无视了法则，甚至穿透了刚刚被斩开的命河裂缝，直抵天道本核的最深处。

画面，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那所谓的天道本核，根本不是什么精密的机械造物，也不是什么法则的集合体。

它是一座牢笼，一座无边无际的、用宇宙最本源的秩序锁链打造的牢笼！

牢笼中央，七具顶天立地的巨大尸骸被无数锁链贯穿，悬挂在虚无之中。

他们身上散发着连时光都能埋葬的荒古气息，正是传说中的葬天者！

可他们的胸口，无一例外，全都被人残忍地挖开了一个大洞，心脏不知所踪。

而在七具尸骸的中心，唯一跳动着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灰色心脏。

那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引动着整个宇宙的法则运转。

无数细密的法则丝线从心脏中延伸出来，缠绕着七具葬天者的尸骸，也缠绕着整个宇宙的脉络。

它才是真正的核心！

柳如烟看清了，那颗心上布满了裂痕，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不甘。

“核心……是心！”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了最后一滴心头血，对着林风的方向嘶声喊出，“是第一个葬天者……被掏出来的心！”

声音穿透虚空，化作一道神念，精准地传入了正在冲向裂缝的林风耳中。

几乎在苏清雪斩开裂缝的瞬间，林风体内的凡尘道种就已轰然爆发。

他整个人化作一条燃烧着灰色火焰的长龙，以一种燃烧生命的速度，撞向那转瞬即逝的生机。

柳如烟的嘶吼，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识海中炸响。

心？第一个葬天者的心？

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冲入了那道裂缝。

裂缝内是狂暴的法则乱流，亿万道天罚神雷如雨点般落下，每一道都足以让寻常大帝瞬间灰飞烟灭。

林风却不管不顾，任由神雷劈砍在他的身躯上，皮肉炸开，骨骼碎裂，他只有一个目标——那颗跳动的灰色心脏！

他冲到了牢笼之前，无视了缠绕其上的秩序锁链，带着一身的鲜血与裂痕，狠狠一掌按在了那颗巨大而冰冷的灰心之上。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

林风的识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磅礴记忆洪流彻底冲垮。

无数画面碎片涌入他的脑海，最终定格在一幕永恒的场景上。

那是一个古老到无法追溯的年代，一座通天祭坛之上，第一位葬天者，那个强大到让天道都为之颤抖的男人，正双膝跪地。

他的胸膛洞开，一颗跳动的心脏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托出。

他没有反抗，只是抬起头，对着苍茫的天穹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我葬天，非为灭世，只为——让凡人有路可归！”

话音落下，天穹之上降下的却不是认可，而是最恶毒的反噬与背叛。

他的心脏被瞬间抽离，化作了镇压世界的牢笼核心，而他自己，则成了第一具被悬挂起来的尸骸。

记忆的洪流退去，林风跪倒在那颗灰心之前，两行血泪从眼角滚落。

“原来……你们不是失败……”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愤怒，“你们是被背叛了……”

他终于明白了，葬天者并非灭世的魔头，他们是想为凡人走出一条不受天道摆布的通天大道的先驱！

可他们却被自己想要守护的“天道秩序”背叛，最强大的那一位，更是被剜心做核，永世镇压自己的同伴和后继者。

林风缓缓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血泪。

他看着灰心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那是一个灵魂被囚禁了亿万年的伤疤。

“老子不挖核了……”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位久未归家的亲人，“老子来接你回家。”

他体内的凡尘道种，那颗由亿万凡尘俗念凝聚而成的种子，在此刻离体而出，化作一粒灰蒙蒙的光点，温柔地没入了灰色心脏最大的一道裂缝之中。

咚！咚！咚咚咚！

灰色心脏的跳动骤然变得无比剧烈，仿佛干涸了亿万年的荒漠终于迎来了一滴甘霖。

被秩序锁链贯穿的七具葬天者尸骸，在同一时刻，竟缓缓睁开了紧闭亿万年的双眼！

咔嚓——

缠绕在他们身上的一根秩序锁链，应声崩断了一寸！

“吼——！”

天道，终于发出了真正的怒吼。

它不再是降下天罚，而是整个宇宙的亿万法则同时暴动，化作最纯粹的毁灭力量，朝着林风碾压而来！

砰！砰！砰！

林风的身躯在这股力量下，寸寸碎裂，筋骨、血肉、内脏，都在瞬间化为齑粉，只剩下一副染血的骨架，以及那不灭的神魂。

遥远的昆仑墟上，苏清雪手中的守道剑寸寸断裂，她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

另一边，柳如烟也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彻底陷入了昏迷。

天道本核的深处，死寂的牢笼中，灰心的跳动却如战鼓般愈发激昂。

一道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感情的意念，在林风的神魂中响起：

“……孩子……你若敢碎此心……宇宙将崩……万界归墟……你，还敢吗？”

林风仅存的头骨抬起，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灰色的火焰。

他看着那颗因他而剧烈跳动的心，满是鲜血的脸上，却咧开一个猖狂无比的笑容。

“老子不怕崩——”

“老子怕她们，回不了家。”

他那已经化作光影的双手，在胸前缓缓合十，对准了那颗与自己凡尘道种融为一体的灰色心脏。

最后的引爆，即将开始。

他的神魂在法则的碾压下开始出现裂痕，意识渐渐模糊，但那合十的双手，却坚定得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