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第197章 谁先疯，谁先活

那并非真正的光，而是剑意。

一道纯粹到极致，锋锐到足以斩断因果轮回的剑意。

它自苍玄界最古老的葬仙碑前升起，如一根刺破永恒黑幕的神针，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那条横贯虚无，由亿万万生灵命运交织而成的命河源头。

嗡！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颤鸣，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昆仑墟外，风雪骤停。

林风静立于万丈悬崖之巅，感受着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剑意。

那是苏清雪的剑，却又不再是单纯的守心之剑。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剑意爆发的核心，葬仙碑前，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左眼依旧清冷如月，右眼却化作了一片死寂的灰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神采与光芒。

一缕鲜血顺着她苍白的嘴角滑落，滴在身前古朴的剑鞘之上，悄然沁入。

斩断九域命契大阵，替众生斩断枷锁，就要承受这天道反噬的因果。

她用一只眼睛，换回了无数凡人的自由。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更为炽烈、更为决绝的痛楚，如烙铁般烫在林风的心口。

这不是来自外界的感知，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命契共鸣。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幽冥谷最深处的那片血池。

姬无月站在沸腾的血池中央，曾经如烈火般骄傲的九尾尽数碎裂，化作最精纯的魔神之力融入血池，只余下最后一根虚幻的狐尾，温柔地缠绕着她的心脉，而那心脉的另一端，紧紧连着林风的命格。

他听到了她带着一丝疯魔的轻笑，那笑声穿越时空，在他的识海中回响：“你说爱是占有……可我更想，把你从命运手里抢回来。”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感觉到，那份原本平等的共生命契正在发生疯狂的逆转。

姬无月双手结印，以自身为阵眼，以残存的魔神精血为祭品，竟硬生生将那份契约扭曲成了“噬命双生阵”。

从此，天道施加于林风身上的所有惩戒与枷锁，都将由她双倍承受。

而他，将在未来的决战中，获得一次短暂的、彻底超脱于自身命格之外的机会。

血池彻底沸腾，化作一片耀眼的猩红。

林风“看”到，姬无月的满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化作如雪似霜的银白。

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琉璃艺术品，凄美而决绝。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撼天动地的气息，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整个苍玄界的天道法则都在此刻陷入了紊乱。

风雪再度卷起，落在林风的肩上，却无法让他有丝毫动容。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之中，一缕微弱的灰色火焰静静燃烧。

这便是他的凡尘道种，自红尘万丈中凝练，不属于仙，不属于魔，更不属于这天道。

此刻，两股庞大的天道反噬之力正循着冥冥中的联系朝他涌来，却在靠近他身体的瞬间，被这缕灰焰悄无声息地吞噬、炼化，化作最精纯的养料。

他的眸光深邃如夜，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那两个为他牺牲的女人说，又像是在对这苍茫天地宣告：“你们以为我在等自己变强？不，我在等你们……谁先疯，谁先活。”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灰色火焰轻轻一颤，分化出七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火线。

这七道火线无声无息地融入风雪，分别射向大陆的七个方向。

它们将穿透一切禁制与壁垒，潜入那七位与他命运相连的女子闭关之地，助她们在这次天道紊乱的瞬间，冲破各自的命格壁垒。

而他做完这一切，便抹去了所有痕迹，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给予的，从来不是庇护，而是让她们拥有能与他并肩，甚至超越他的可能。

葬仙碑前，苏清雪站起身，那柄悬浮于头顶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缓缓落入她手中。

剑身上的万千凡人面孔已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镇压万古、守护大道的厚重气息。

守心剑，已成守道剑。

她的目光穿过万里云层，落在昆仑墟之巅那个孤高的背影上，灰白的右眼没有丝毫波澜，声音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你总把自己当成破局的炉鼎，燃尽自己，照亮别人。可这一次……轮到我们为你斩天。”

幽冥谷中，血池平息。

姬无月一步踏出，银发曳地，眸光幽深如渊。

她身上的裂纹已经隐去，但那股破碎而强大的气息却愈发内敛。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心口那道若隐若现的命契印记上，嘴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隔空对那个男人说道：“林风，等我。等我把你爱到……连天都怕。”

就在此刻，整个苍玄界都为之一寂。

无论是刚刚苏醒的凡人，还是修为通天的修士，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战栗。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只见那被剑意撕开的永恒黑暗深处，一道模糊而庞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那黑影仿佛比整个宇宙还要古老，仅仅是注视着，就足以让人的神魂冻结。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在虚空中回荡：“八葬天者……竟能以情为引，逆炼命格？有趣。”

那黑影缓缓抬起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漆黑星河自虚无中垂落。

那不是真正的星河，而是由纯粹的寂灭与终结法则凝聚而成，所过之处，空间湮灭，时间无存。

它的目标，直指苍玄界的中心，那块古老的葬仙碑。

这是天外降下的第一波劫难，要将这刚刚萌生出反抗意志的世界，彻底抹去。

昆仑墟上，林风缓缓仰起头，任由那毁天灭地的威压扑面而来。

他看着那道足以让仙神绝望的漆黑星河，嘴角的弧度却愈发上扬，带着一丝狂傲与期待。

“来得正好。”他轻声说道，“老子的刀，就差这最后一锤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漆黑星河已然冲破了世界壁垒，庞大的寂灭之力开始在苍玄界的天穹之上弥散。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并非黑夜降临，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绝望的虚无，正从天顶开始，缓缓向下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