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第159章 毁灭与新生

苍穹之上，天心之处，裂开了九道漆黑的口子。

那并非虚空裂缝，而是法则的创口，自创口中流淌出的，是足以冻结神魂的绝对死寂。

紧接着，九条粗如山脉的漆黑锁链缓缓垂落，它们不带丝毫声息，却让整片天地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每一截锁链上，都烙印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间流转的不是灵光，而是无尽的怨憎与不甘。

细看之下，更能发现无数扭曲的面孔在锁链表面挣扎、咆哮，那是自上古以来，所有试图逆天而行，最终却被镇压磨灭的强者残魂。

他们被天道炼成了刑具，如今，这件终极刑具的目标，是林风。

锁链尚未触及，那股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战栗已然传来。

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生命本源对天敌的示警。

林风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倒映着那九道缓缓压下的死亡阴影。

第一道葬天锁，轰然落下。

它没有选择林风的肉身，而是径直穿透了他的天灵，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神魂本源。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从林风喉间迸发。

那不是**的痛苦，而是神魂被活生生撕裂的酷刑。

亿万柄淬了世间最恶毒诅咒的尖刀，同时在他的神魂中反复切割、搅动。

锁链中禁锢的无数残魂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凄厉的哀嚎、绝望的悲鸣、不甘的怒吼，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放弃吧……我们走过的路，你看得见……”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挣扎毫无意义，天，是不可逆的……”另一个充满威严却饱含死气的女声接踵而至。

“别走……别再往前走了……路的尽头，只有虚无，永恒的虚无！”

无数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他最后的意志。

林风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一口混杂着神魂碎片的金色血液猛地咳出，在焦黑的废墟上溅开一朵凄美的花。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之中流出的已不再是鲜血，而是近乎崩溃的本源之力。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庞，却缓缓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虚无？”他沙哑地低吼，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狂傲，“那老子，偏要在这虚无里，走出一条道来！”

就在此时，他身旁那条奔流不息的岁月光河中，一道绝美的身影悄然浮现。

她白衣胜雪，容颜清冷，正是苏清雪仅存的一缕残魂。

她看着林风痛苦的模样，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嗡——

归命剑自行出鞘，剑身澄澈如秋水，却散发着一股连时光都能斩断的锋锐。

苏清雪虚幻的手掌握住剑柄，目光越过林风，越过这片破碎的天地，直指那高高在上、漠然注视着一切的天心。

“我斩不断命，但尚能，斩你一眼。”

她清冷的声音响彻天地，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挥出了此生最璀璨，也是最后一剑。

这一剑没有目标，斩向的是一片虚无，斩向的是那无形无质、无处不在的“天道注视”。

刹那间，整个世界的光芒仿佛都被这一剑吞噬，天地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那九道缓缓压落的葬天锁，竟在空中微微一滞。

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滞，却为林风争取到了刹那的喘息。

“噗。”

苏清雪的残魂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魂血，她本就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支撑她存在的命线，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快……只有一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林风传去一道意念。

这一息，便是生机！

林风猛然抬头，双目赤红如血。

他没有试图去挣脱锁链，更没有去抵挡那即将落下的另外八道。

在天道注视被斩断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

“既然你要锁我道基，那老子……就让你锁个够！”

他咆哮着，丹田内的葬天心火逆冲而上，点燃了他的神府。

他没有用这股力量去反抗，而是用它作为引信。

他双手并拢成爪，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膛！

血肉翻卷，骨骼断裂，一颗仿佛由无尽黑暗与不屈意志凝聚而成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剧烈搏动着。

那，正是葬天之种！

“来！”

林风怒吼，以自身心火为引，主动牵引着那已经贯入神魂的第一道锁链，向着神魂最深处、最核心的本源烙印而去！

同时，他敞开神魂，竟是在迎接另外八道锁链的降临！

轰！轰！轰！

第二道、第三道……剩余的八道葬天锁仿佛被他的狂妄所激怒，不再缓缓降下，而是化作八道灭世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尽数贯入他的神魂！

锁链每深入一寸，林风的肉身便崩裂一分。

恐怖的法则之力在他体内肆虐，他的经脉寸寸断裂，骨骼化为齑粉，血肉蒸发成漫天血雾。

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即将被撑爆的瓷器，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岁月光河之畔，另一道娇小的虚影浮现，白小怜跪坐在地，看着林风自毁般的举动，泪水无声滑落。

但她没有犹豫，纤细的十指飞快结印，一个玄奥而慈悲的印法在她手中成型。

“哥哥，我们都在……别怕。”

她轻声呢喃，随着印法完成，她背后那片由万民生机汇聚而成的璀璨星海，瞬间沸腾。

亿万光点如星河倒灌，化作一道纯粹至极的生命洪流，跨越时空，涌入林风那具即将分崩离析的残躯之中。

这股力量没有去对抗锁链的毁灭之力，而是以一种近乎温柔的方式，不断修补着他濒临破碎的道基。

毁灭与新生，在这具身体里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锁链在疯狂地破坏，而万民生机则在疯狂地修复。

更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在林风的主动引导下，那些贯穿他神魂的葬天锁，没有将他的神魂彻底撕碎，反而在这毁灭与新生的循环中，竟开始与他的神魂烙印相融。

每一道锁链，都仿佛被强行扭曲了其本质，从毁灭的刑具，化为了支撑他全新道基的擎天支柱！

以天道之罚，铸逆天之基！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胆魄！

第五锁、第六锁……当第七道葬天锁彻底融入神魂时，林风的神志已几近涣散。

无尽的痛苦和无数残魂的嘶吼几乎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抹去。

就在他即将沉沦于虚无的前一刻，在他的意识最深处，忽然响起了八个整齐划一、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低语。

“同葬……同葬……”

这声音，他无比熟悉。

那是前世的他，是那八位同样走上这条路，却最终失败的他！

他们的声音中没有绝望，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跨越轮回的执念与期盼。

林风涣散的眼神骤然重新凝聚，一抹前所未有的精光爆射而出！

他明白了，所谓的葬天，不是要与天同归于尽，而是要将这高高在上的天道，拉下来，与自己一同埋葬，而后在废墟之上，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

“我，不合天道！”

他猛然睁眼，仰天发出震动万古的怒吼。

“老子，就是道！”

轰隆——！

最后两道锁链，第八锁与第九锁，在他发出这声宣告的刹那，轰然贯顶而入，与前七道锁链完美合一，彻底构筑成了一个以他的神魂为核心，以九道葬天锁为支柱的，前所未闻的黑暗道基！

道基凝成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林风体内冲天而起。

黑色的火焰自他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胸前那个被撕开的巨大创口中，搏动的不再是血肉心脏，而是一轮散发着沉寂与终结气息的黑色曜日！

半步合道，巅峰！

不，这已经超越了世人所理解的半步合道。

他的道，不融于天地，而是自成一界！

咔嚓……咔嚓……

高天之上，那九个漆黑的法则创口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九条已经与林风道基相连的锁链，其另一端竟开始剧烈震颤，仿佛天道本源在感到惊惧，想要将这件终极刑具收回，却发现已经无法做到！

天道，在惊退！

林风缓缓从废墟中站起，浑身浴血，黑焰缭绕，宛如从九幽地狱归来的魔神。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那轮沉浮的黑日道基，然后抬起手，随意地抓住身边一截锁链的虚影。

他五指微微用力。

“咔！”

一声脆响，那截由天道法则凝聚，连上古逆天者都无法撼动的锁链，竟被他生生捏碎了一角，化作纯粹的本源之力，被他的黑日道基吸收。

“锁得住我，”他抬起头，看向那颤抖的苍穹，声音低沉而危险，“就别怪我……砸了你的天。”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大地，那片早已化为死寂绝地的废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以他为中心，向着九渊的最深处蔓延开去。

裂谷之中，没有熔岩，没有深渊，而是一条向上延伸的阶梯。

那阶梯通体血色，仿佛由凝固了亿万年的神魔之血浇筑而成，散发着一股古老、苍凉而又惨烈的气息。

阶梯的尽头，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一座被无数更加古老的锁链死死缠绕的黑色祭坛轮廓——正是那传说中，上古逆天者们最后的归宿，“葬天峰”的残骸。

通往葬天之所的道路，在他铸就逆天道基的这一刻，终于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