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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籍封面的波纹还未散去，李文的手已经按在了胸口。那股震动从怀中传来，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轻轻敲打，与洞府深处某处的节奏应和着。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云姬和赤奴。
“别动。”他低声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地面轻颤了一下，不是剧烈的晃动，而是像心跳那样缓慢、规律地起伏。密室角落的几株荧光菌忽然暗了下去，原本柔和的绿光像是被吸走了一样，迅速枯萎成灰。
云姬的手指立刻贴上岩壁，指尖微凉。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摇头。
赤奴拄着矛站起身，腿上的藤条发出轻微摩擦声。他咬牙撑住身体，将武器横在胸前，“怎么了？”
李文没答。他蹲下身，掌心贴地，一丝气运之力顺着经脉流入石缝。刹那间，那股震动变得清晰起来——来自前方三百步外的主殿下方，深埋于地底，仿佛某种庞然之物正缓缓睁开眼。
“我们刚才……是不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赤奴压低声音。
“不是我们碰的。”李文收回手，从袖中取出青铜罗盘。指针原本静止不动，此刻却开始微微偏转，指向通道尽头。“是它自己要醒。”
云姬闭上眼，呼吸放轻。她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是触到了看不见的丝线。“空间在裂开一道口子，很小，但一直在扩大。下面……有东西在往上推。”
“活的？”赤奴问。
“说不清。”她睁开眼，眸子映着残存的微光，“不像人，也不像兽。更像是……一段被封了很久的记忆，突然被人翻了出来。”
李文沉默片刻，抬手召回藤蔓精灵。它从玉台边迅速滑回，叶片收拢，缠上他的手臂。他低声下令：“布防，环形阵，根须扎稳。”
藤蔓精灵立即行动，分出数条枝条插入四周岩缝，其余部分展开成半球状屏障，将三人护在中间。与此同时，他又调动一丝气运之力，沿着地面裂痕缓缓推进，试图封锁那道正在扩张的空间缝隙。
可那股力量刚触及裂缝边缘，就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扯了进去，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回响。
“不行。”他皱眉，“它不吃这套。”
“那就只能等。”云姬站到左侧，双手悬空，持续感知着那道裂隙的变化。她的额角渗出细汗，显然维持这种状态并不轻松。
赤奴退到后方，靠墙而立，矛尖朝前。他的左腿还在渗血，但他没去管，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通道深处。那里黑得彻底，连藤蔓精灵散发的微光都照不进去，仿佛黑暗本身成了实体，正一寸寸向外蔓延。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顶开始掉落碎石，起初是零星几颗，后来越来越密。每一次震动都比前一次更重，节奏也愈发明显——三长两短，像是某种信号。
“它在试探。”李文低声道，“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有人’？”赤奴冷笑。
“显然算。”李文握紧罗盘，“而且它知道我们动了那本书。”
他想起封底那行字：“识路者行，误入者亡。”当时以为是警告闯入者的铭文，现在想来，更像是一个开关——只有真正触碰到秘籍核心的人，才会触发它的苏醒机制。
“所以这本书，根本不是给人学的？”云姬忽然开口。
“也许是钥匙。”李文盯着怀中的位置，“打开这地方的钥匙。”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沉。
三人几乎同时绷紧身体。藤蔓精灵的叶片完全闭合，形成一道厚实的绿色盾墙。云姬的手指骤然收紧，口中吐出两个字：“来了！”
那道裂隙扩张的速度陡然加快，空气开始向内倒流，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通道尽头的黑暗剧烈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极深处爬上来。
李文抬起手，气运之力凝聚于掌心，随时准备反击。但他没有贸然出手——对方尚未现身，任何攻击都可能成为激怒它的导火索。
“等它出来。”他对赤奴说，“别急。”
“我没急。”赤奴咬牙，“我只是不想死在这儿。”
云姬忽然抬手，“等等……它停了。”
果然，那股翻涌的黑暗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传来，不是咆哮，也不是呐喊，而是一种极为原始的声音，像是岩石摩擦，又像是风穿过古老的孔洞。那声音没有方向，却让人的耳膜发胀，胸口发闷。
李文感到怀中的《上清丹诀》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同——不再是被动的共鸣，而是主动的回应。书页内部似乎有某种结构正在重组，仿佛接收到外界信号后，自动做出了反应。
“它在跟书说话。”云姬声音微颤。
“什么意思？”赤奴瞪大眼。
“我不是字面意思。”她深吸一口气，“我是说，这本书的设计者，早就预设了这种情况。当某个存在苏醒时，秘籍会自动进入某种……对接状态。”
李文心头一凛。他不敢打开书，但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流动变了。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此刻竟隐隐有了脉络，像是被外力牵引着，逐步解锁。
“所以它不是敌人？”赤奴问。
“也可能是。”李文盯着通道，“但它认识这本书。这意味着它属于同一个体系。”
“那我们呢？”云姬看向他，“我们在它眼里，是主人，还是入侵者？”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因为就在此刻，那道裂隙中央，终于浮现出一点微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灵光，而是一种极淡的青白色，像是月光照在冰面上的反色。那光点缓缓上升，伴随着一种奇特的律动——每亮一次，地面就震一下，频率与之前的“心跳”完全一致。
藤蔓精灵的叶片抖得厉害，显然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李文缓缓抬起手，示意全员戒备。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就在眼前。不管里面是什么，一旦完全现身，局面将再不受控。
云姬的手指仍在空中虚划，捕捉着那道光点周围的波动。她忽然瞳孔一缩。
“不对……它不是从下面上来的。”
“什么？”李文侧头。
“它是从‘另一边’穿过来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惊骇，“那道裂隙，不是通往地底，而是通向另一个地方。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投影。”
李文脑中电光一闪。
如果这不是真身，只是影像，那意味着对方具备跨越空间的能力，甚至可能早已观察他们许久。
“它在测试我们。”他说。
“或者……在等我们做出选择。”云姬补充。
赤奴听得满头雾水，但手中的矛握得更紧了。
那光点继续上升，逐渐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一个人形，双臂垂落，头颅低垂，看不出面容。它悬浮在裂隙中央，不动，不语，唯有那青白光芒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
李文盯着它，忽然开口：“你是谁？”
没有回应。
他又问：“你为何醒来？”
依旧沉默。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那光影缓缓抬起了头。
虽然没有脸，可李文清楚地感觉到——它在看自己。
而且，目光落在他怀中的秘籍上。
下一瞬，那道裂隙猛然收缩，光影随之扭曲，仿佛要退回原处。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牵引力自其中爆发，直冲三人而来。
藤蔓精灵瞬间绷紧全身，根须深深扎入岩层。云姬双手交叉于胸前，强行稳定空间波动。赤奴低吼一声，将矛插进地面，用身体挡住气流冲击。
李文站在最前方，衣袍猎猎，手掌紧贴罗盘。
他知道，这一波只是开始。
真正的现身，就在下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