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霸主：从溃兵开始 第84章 生机

柬埔寨，菩萨省东南部，热带雨林。

空气湿热得能拧出水，腐烂的落叶和泥土混合的气味，裹挟着各种昆虫无休止的嗡鸣，构成一座天然的绿色囚笼。周大河和他剩余的十一名队员，正濒临这座囚笼的崩溃边缘。

“队长…水…没了…”一个嘴唇干裂爆皮、脸颊深陷的队员，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将最后一个瘪掉的水壶递到周大河面前。壶口朝下，连一滴水珠都晃不出来。

周大河舔了舔自己同样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树根下，因疟疾和高烧而意识模糊的两名伤员，他们的额头烫得吓人，呼吸微弱。奎宁早已用完，简单的草药退烧效果微乎其微。

“省着点喝”这句话，在过去三天里已经失去了意义。热带雨林从不缺水，但每一处水源附近，都可能潜伏着台湾特工小组（“渔夫”）的枪口，或是致命的沼泽和毒虫。他们就像被困在巨大蛛网上的飞蛾，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可能引来更致命的攻击。

“山魈”带领的北方接应小队在三天前将他们安置在这个相对隐蔽的溶洞后，便再次外出侦察，寻找安全的转移路线和药品，至今未归。留下的食物也已见底。

“不能坐以待毙！”周大河强撑着站起来，目光扫过队员们疲惫而绝望的脸，“老李，大刘，你们两个状态稍好的，跟我走！我们去东边那条河谷试试！其他人，隐蔽待命，照顾好伤员！”

他选择了一条风险极高的路线——远离“山魈”嘱咐他们不要靠近的南边（戈公方向），而是向更东边、地图上标记有一条季节性河流的河谷地带摸索。那是未知的区域，但或许也是唯一可能找到清洁水源和避开“渔夫”搜索圈的方向。

三人小组如同受伤的野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残存的体力，在密林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避开可能存在的追踪，又要警惕丛林本身的陷阱——毒蛇、蚂蟥、以及随时可能让人陷进去的淤泥。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听到了微弱的水流声。希望驱使着他们加快脚步，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一条浑浊但确实在流动的小河出现在眼前！

然而，希望之光瞬间熄灭。就在河对岸约五十米的一处高地上，赫然有一个用树枝和伪装网搭建的简易观察哨！哨位上没有人，但旁边丢弃的罐头盒和烟头表明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活动。

“是‘渔夫’的人…”老李压低声音，脸色惨白。

周大河的心沉到了谷底。连这么偏远的河谷都被封锁了，台湾情报局这次是下了血本，布下了天罗地网。

“撤！”他毫不犹豫地下令。

但就在他们转身欲退的瞬间，侧后方传来一阵拉枪栓的脆响和带着闽南口音的厉喝：“不准动！举起手来！”

七八个穿着混搭丛林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武装人员，从他们来路方向的树后闪出，枪口冷冷地对准了他们。为首一人，正是之前与他们交过手、一脸阴鸷的台湾情报局行动组长。

“周大河队长，幸会啊。”组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躲猫猫的游戏，该结束了。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上峰’很想和您，还有您背后的林将军，好好谈谈。”

周大河握紧了手中的冲锋枪，指甲几乎掐进枪托里。绝境！真正的绝境！打，寡不敌众，伤员还在营地等死。降，他和他的队员将成为台湾方面要挟支队长的筹码，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就在他几乎要扣动扳机拼个鱼死网破的刹那——

砰！砰！砰！

三声精准而急促的枪响，来自河对岸的丛林！子弹并非射向周大河三人，而是精准地打在了包围他们的台湾特工脚前的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土！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台湾特工小组一阵慌乱，下意识地寻找掩体并朝对岸射击。

“快！过河！”一个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用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中文，从对岸密林中传来。

周大河来不及多想，这或许是“山魈”安排的接应！他低吼一声：“走！”三人趁机猛地冲向河边，不顾一切地扑进浑浊的河水，奋力向对岸游去。

对岸丛林中，火力骤然加强！不再是单发点射，而是密集的冲锋枪扫射，死死压制住试图追击的台湾特工。

“妈的！是‘共匪’的人！”台湾组长气急败坏地吼道，被迫缩回树后。

周大河三人湿漉漉地爬上岸，立刻被两个穿着柬埔寨平民服装、但动作极其矫健的汉子接应，迅速拖入密林深处。

“山魈大哥呢？”周河边跑边问。

“ ‘山魈’同志引开了另一股敌人。跟我们走，去二号安全点！”接应者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死里逃生的周大河，回头望了一眼对岸仍在交火的区域，心中充满了后怕和新的疑虑。这支援军火力凶猛，配合默契，但…他们似乎并非“山魈”的原班人马。

与此同时，黑石峒。

林凡面临的局面，同样不容乐观。弄朗和弄罕的连续重击，如同捅了马蜂窝。缅甸政府军东部军区司令勃固将军在仰光的巨大压力下，彻底撕下了“稳步清剿”的伪装，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报复性围剿。

侦察连不断传回的情报显示，缅军至少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加强炮兵连，正在萨尔温江西岸完成集结。更令人不安的是，有迹象表明，英国皇家空军的侦察机活动频率显着增加，甚至有两架“喷火”战机在边境线附近进行了挑衅性的低空通场。

“支队长，缅军这次是动真格的了。”韩德胜指着沙盘上代表敌军的蓝色小旗，面色凝重，“他们的炮兵阵地前移了至少五公里，射程足以覆盖我们前沿大部分阵地。步兵也在大量征集民船和竹筏，看样子是打算强渡萨尔温江，直扑我们的核心区。”

林凡沉默地看着沙盘。黑石峒就像一块巨大的砧板，而缅军的重兵集团，正是一把缓缓举起的铁锤。

“美国人答应的高射机枪和防空炮弹，什么时候能到？”林凡问道，声音平静。

“宋文渊回电说，第一批四挺m2高射机枪和配套弹药已从仰光起运，走秘密通道，预计五日内抵达。”陈剑回答。

“五日…”林凡冷笑一声，“远水解不了近渴。告诉王雷和赵劲松，把他们手头所有能对空射击的家伙都给我架起来！重机枪，甚至轻机枪，组成对空火力网！敌机敢俯冲，就给老子往天上泼子弹！就算打不下来，也要吓阻他们，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投弹扫射！”

“是！”

“另外，”林凡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萨尔温江的几个渡口，“这些地方，给我埋上水雷！ 用我们自造的‘水棺材’（填满炸药和碎铁片的密封木桶）！延缓他们的渡江速度！”

“水雷？可是…我们的炸药储备…”王铁锤有些犹豫。

“优先保障水雷和反步兵地雷！”林凡斩钉截铁，“把家底都拿出来！这一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命令下达，整个黑石峒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士兵们疯狂地加固工事，挖掘防炮洞，在通往山下的每一条小路上布设地雷和诡雷。兵工厂日夜不休，赶制着简陋但致命的水雷和爆炸物。

紧张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清楚，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考验。

深夜，林凡独自一人站在指挥部外，望着东南方向的星空。那里，是周大河小队失踪的方向，也是他海洋梦想的寄托。

陈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支队长，刚收到‘老家’的密电，用的是最高级别密码。”

林凡心头一动：“说什么？”

“电文很短：‘暗舟遇险，已施援手，暂脱困，转入更深潜伏。另，南线通道受阻，建议暂缓直接东进，可虑‘迂回之路’。’”

“迂回之路？”林凡皱眉。

“电文附带了一张简图，指向…泰国乌汶府，然后沿湄公河南下，进入柬埔寨。”陈剑解释道。

林凡瞬间明白了。“老家”是在告诉他，直接夺取戈公港的计划目前阻力太大，建议他先通过经济渗透和秘密经营，控制湄公河沿岸的泰柬边境区域，建立一条更隐蔽、更稳妥的通道。

这是一条更漫长，但或许也更扎实的路。

“回复‘老家’，”林凡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谢援手，同意迂回。盼提供乌汶至柬北详细情报及可接触之地方势力名单。’”

他回到指挥部，再次看向沙盘。眼前的危机是迫在眉睫的生存之战，而远方的布局，则关乎更长远的未来。

他必须像一块最坚硬的砧板，先扛住缅军重锤的猛击，才能有机会，去打造驶向深海的舟船。

“传令各部队主官，明日拂晓，作战会议！”林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风暴将至，黑石峒这块砧板，已做好了迎接最猛烈撞击的准备。而林凡，则将在这血与火的淬炼中，寻找那一线破局而出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