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95章 ‘圣光\’下的‘阴影\’

光明骑士团总部刑侦部。

这里是整个骑士团最不受“欢迎”的地方。

没有训练场上那热血沸腾的呐喊。

也没有荣誉室里那金光闪闪的功勋。

这里只有冰冷的、如同停尸间般的安静。和空气中那股永远也无法散去的、混杂着“血腥味”、“消毒水味”和“旧案卷霉味”的、奇特的气息。

这里负责处理的是所有与骑士团自身相关的、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内部案件”。

——骑士的**堕落甚至是……叛变。

而今天这间常年无人问津的刑侦部却迎来了一位身份最尊贵的“客人”。

——光明骑士团的最高统帅亚瑟·克利福德。

他正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一张由冰冷的“黑曜石”打造的、巨大的解剖台前。

解剖台上躺着的并非是尸体。

而是一件件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从王都各处秘密回收来的、充满了谜团的……“证物”。

——一碗早已凝固了的、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奶油蘑菇汤”。

——一具在“海螺屋”附近被发现的、死状极其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夜莺”的尸体。

——以及一片从数千米的高空中飘落下来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不知名金属的……“碎片”。

亚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证物”。

但他的内心却远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因为他知道。

这些看似“意外”的、零散的事件背后都指向了同一个让他感到无比棘手也无比……忌惮的名字。

——伊芙·冯·阿斯特莱雅。

自从那场国王的生日宴会之后。

亚瑟便将自己关在了骑士团的总部再也没有去见过那个将他的信仰都彻底动摇了的魔女。

他试图通过最严苛的“苦修”和“祈祷”来重新稳固自己那早已出现了裂痕的“信念”。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

无论那个女人表现得多么“无辜”。

无论她将自己的力量包装得多么“神秘”。

她的本质依旧是一个与“深渊”为伍的、不可控的、危险的“异端”！

是他作为光明骑士团团长终将要予以“审判”的……敌人！

然而……

当这些由他的亲信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教会异端审判庭的“案发现场”附近秘密回收来的“证物”摆在他的面前时。

他那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念壁垒”再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团长。”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刑侦部的首席法医也是整个骑士团最博学的炼金术大师——“老爹”汉斯正拄着一根由“独角兽”之角制成的法杖缓缓地走了进来。

“……您的‘夜宵’已经分析出来了。”他将一份写满了各种复杂炼金公式的报告递给了亚瑟。

亚瑟接过报告一目十行地扫过。

——“……汤品之中检测出‘深海女妖之泪’的诅咒残留。剂量足以让一头成年的‘巨魔’在三息之内心脏麻痹而死。”

——“……夜莺的尸体脑部神经中枢存在被‘高纯度精神能量’瞬间‘湮灭’的痕迹。其手段非任何已知的‘亡灵巫术’或‘魅魔心控’。”

——“……至于这片金属碎片……”

汉斯用他那如同枯树枝般的、干瘦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解剖台上那片镜面般的碎片。

“……它的材质是圣城‘太阳熔炉’的特产——‘七圣钢’。专门用来打造‘圣光射手’的‘聚能铠甲’。”

“……而它上面残留的能量……”

汉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困惑与骇然的表情。

“……既有‘圣光’的能量。也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的能量。”

“……就好像‘太阳’与‘黑洞’在同一个点上发生了最剧烈的……湮灭。”

亚瑟静静地听着。

他那张一直如同冰雕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但他那双握着报告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汉斯口中那所谓的“虚无”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那就是那晚在“无名神庙”那个黑发金眸的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足以让他的“晨曦”之剑都为之“恐惧”的……

——属于“深渊”的、最本源的……神力！

是她！

这一切果然都是她（或者说是她身边那个怪物）干的！

她不仅挡住了教会这三波堪称“绝杀”的、致命的刺杀！

甚至还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了……完美的反杀！

这个女人……

她究竟强大到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地步？！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亚瑟的脊椎一路向上攀爬。

然而比这份“恐惧”更让他感到不解和动摇的是另一个问题。

“……汉斯。”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碧色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迷茫。

“……你告诉我……”

“……为什么？”

“——为什么教会要动用连在‘王国战争’中都未曾轻易动用过的、最顶级的‘净化者’和‘圣光射手’……”

“——去对付一个已经被‘软禁’在府邸之中的、手无寸铁的……公爵小姐？”

“——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值得他们如此不惜一切代价地也要……将她置于死地？”

这个问题让老法医汉斯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团长”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或许我们应该问的不是‘为什么’。”

“……而是……”

“——他们在‘害怕’什么？”

害怕？

教会？

那个统治了整个王国信仰上千年的、庞然大物？

他们会害怕？

害怕一个被他们自己亲手定义为“堕落女巫”的……小女孩？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谬。

但却像一颗最顽强的种子在亚瑟的心中疯狂地生根发芽！

他突然想起了那晚在王宫花园里。

伊芙对他发出的那句最后的质问。

——“……当你的‘秩序’保护不了我的时候我还能依靠谁？”

他又想起了在“陋巷”废墟之上。

那个黑衣的少女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虽然来自“黑暗”却又充满了“守护”与“新生”的……奇异的“光芒”。

……

一个他从来不敢也不愿去想的、可怕的“可能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或许……

——真正的“邪恶”并非是那个被所有人都视为“异端”的少女。

——而是……

——那个一直以来都以“光明”与“正义”的化身自居的、他和他身后的整个骑士团都誓死效忠的……

——教会？！

“不……不可能！”

亚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亵渎到了极点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团长！”汉斯看着他那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神情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我没事。”

亚瑟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那几乎要沸腾的精神给压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再依靠那些由教会单方面提供给他的、充满了“粉饰”与“谎言”的“情报”了。

他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用自己的手去“触摸”！

用自己的剑去“验证”！

——那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其最真实的……边界！

“……汉斯”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属于骑士团长的、冰冷的决断力“……立刻将这些‘证物’全部封存。今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是团长！”

“另外”他转过身向着门口大步走去“……给我备马。”

“……团长您要去哪？”

亚瑟的脚步在门口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让老法医汉斯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的、冰冷的话语。

“——去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去那个据说埋葬了‘真理’的……”

“——‘陋巷’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