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83章 镜中的“陌生人”

“庇护所”的建设如同一台上了发条的、永不停歇的精密机器在伊芙的规划、老扎克的执行、芬奇的技术支持和格蕾丝的安全保障之下以一种近乎奇迹的速度日新月异。

每一天这片废墟都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而伊芙这位亲手启动了这一切的“女王”却反而渐渐地从繁忙的“一线指挥”退回到了她的“幕后王座”——那座已经彻底完工并被各种炼金设备和防御符文武装到了牙齿的“海螺屋”。

她将具体的执行权充分地下放给了她那三位已经足以独当一面的核心“基石”。

而她自己则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更高层级的“战略规划”和对自身“半神血脉”的深入研究之中。

当然还有……对她身边这位越来越“人性化”的“神只”的……日常“教育”。

“……奈尔”

这天下午伊芙正坐在“海螺屋”顶层的、阳光明媚的书房里有些头痛地看着眼前这位正在“认真学习”的“问题少年”。

“……我再说一遍。‘苹果’是一种水果可以吃。但是‘亚当的苹果’（喉结）是人类男性喉部的一块软骨它……不能吃。”

“……还有‘宝贝’是一种亲昵的称呼你可以对我这么说。但是你不能对格蕾丝或者芬奇也这么说。尤其是不能当着格蕾丝手下那五百名新兵的面对她这么说。”

【……为什么？】

奈尔正以那个俊美的、黑发金眸的少年形态盘腿悬浮在半空中。

他的手中正捧着一本由伊芙专门为他编写的、《人类社会行为准则入门（第一版）》的“教材”。

他那双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金色眼眸中充满了对于这些在他看来毫无逻辑、充满了矛盾的“人类规则”的、深深的困惑。

【……根据‘教材’第七页的描述。‘宝贝’是用来表达‘喜爱’和‘珍视’的情感。】他一本正经地引用着“理论”【……我‘喜欢’格蕾丝的‘剑’。也很‘珍视’芬奇的‘大脑’。那么我称呼他们为‘宝贝’在逻辑上并没有任何错误。】

伊芙：“……”

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飙了。

她发现教一个活了亿万年的“古神”学习“人类的常识”其难度和教一个三岁的孩童学习“宇宙大爆炸理论”几乎不相上下。

因为他们的“底层逻辑”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总之你记住以后除了我不准对任何人用这个词！”伊芙最终放弃了“讲道理”开始行使她作为“厨师”兼“cEo”的、不容置喙的“最终解释权”。

【……哦。】奈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在那本“教材”的第七页用他那由阴影凝聚而成的笔默默地加上了一条全新的“批注”：

“——‘宝贝’：一种仅限于对‘伊芙’使用的、专属的、表达‘喜爱’的……‘代码’。”

伊芙看着他那副“认真做笔记”的乖巧模样心中那股无名火又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

这样的“教学”日常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而在这个过程中伊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奈尔身上正在发生的、一种全新的“变化”。

他对于“人类”这个物种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只是将人类当成一种能产生各种“风味”的“情绪能量”的“食材”。

他开始对“人类”这种复杂的、矛盾的、充满了各种“不合理”行为的生物其本身的存在方式产生了……学术研究般的、强烈的好奇心。

他会花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以“影子”的形态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庇护所”的各个角落。

去观察那些正在为了建造自己新家而挥洒汗水的工匠们脸上那种混杂着“疲惫”与“希望”的笑容。

去聆听那些在临时“学校”里读书识字的孩子们口中那充满了稚嫩的、对未来无限憧憬的……“梦想”。

甚至他还会去“偷听”那些在篝火旁一边喝着劣质麦酒一边吹嘘着自己当年勇的、退伍老兵们的……“牛皮”。

然后他会带着一肚子的、千奇百怪的“为什么”回到“海螺屋”来向伊芙这个他唯一的“导师”寻求“答案”。

【……为什么那个断了一条腿的老兵在讲述自己最惨烈的那场败仗时‘情绪’的味道非但不是‘悲伤’反而带着一丝……‘骄傲’？】

【……为什么那对刚刚才因为‘一个面包应该先吃哪头’而大吵了一架的年轻夫妻在五分钟后又会拥抱在一起散发出比之前更‘甜’的味道？】

【……为什么……】

伊芙几乎成了他专属的“十万个为什么”解答机。

而她也在这个不断为他“解惑”的过程中对他和对他所代表的、那个超越了人类理解的“混沌”世界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终于有一天晚上。

当伊芙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准备休息时。

奈尔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变回那道“影子”回到属于他的、房间的角落。

他依旧以那个俊美的少年形态静静地站在书房的中央。

他看着伊芙。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伊芙从未见过的、类似于“请求”的、复杂的情绪。

【……伊芙。】

他缓缓地开口。

【……我想……变得更‘真实’一些。】

“真实？”伊芙有些不解“你现在不就已经很‘真实’了吗？”

【……不。】奈尔摇了摇头。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如同白玉般完美、却又不带一丝血色的手。

然后他当着伊芙的面让那只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旁边那张由坚硬的黑檀木制成的书桌。

就仿佛那张桌子和他自己的手都只是不存在于同一个维度的……幻影。

【……这不是‘真实’。】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这只是一个由阴影和能量构成的、更清晰的……‘投影’而已。】

【……我可以‘看’到这个世界。】

【……我可以‘听’到这个世界。】

【……我甚至可以‘闻’到和‘品尝’到这个世界。】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伊芙。

【……但是我却无法真正地……‘触碰’到它。】

【……我也无法让你真正地……‘触碰’到我。】

伊芙的心猛地一颤！

她瞬间明白了奈尔的意思。

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一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了。

他想真正地成为这个充满了烟火气的“物质世界”的……一部分！

他想拥有一具真正的、能感受到“冷暖”、“软硬”、“疼痛”……的属于“人”的……

——**！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疯狂！

又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你想……我怎么做？”伊芙的声音因为内心的激荡而变得有些干涩。

【……我需要……‘材料’。】奈尔回答道【……大量的、最纯粹的、属于‘物质’世界的……‘基础材料’。】

【……‘血肉’‘骨骼’‘灵魂’……】

他报出了一系列让伊芙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词语。

“停！”伊芙赶紧打断了他“……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给你找一具……尸体吧？”

【……那是……最低效的……方式。】奈尔摇了摇头【……‘二手’的材料充满了杂质。】

【……我需要从‘零’开始构建。】

他看着伊芙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芬奇在进行炼金实验时那种最纯粹的、科学狂人般的光芒。

【……我需要一个……‘催化剂’。】

【……一个能将最基础的‘能量’转化为最稳定的‘物质’的……‘转化核心’。】

【……而那个东西】他的目光落向了伊芙的心脏位置【……就在你的血脉里。】

伊芙瞬间明白了。

——“半神之血”！

她那混杂了奈尔“神性”的、独一无二的血脉就是连接“能量”与“物质”的、最好的“桥梁”！

“……好。”

伊芙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一划。

一滴殷红的、却又在烛光下散发着一丝淡淡金色光晕的……“半神之血”缓缓地渗透了出来。

“……拿去吧。”

她将那滴足以让任何一个黑魔法师都为之疯狂的“圣物”递到了奈尔的面前。

“……去创造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奇迹’。”

奈尔看着她指尖那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鲜血。

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情绪。

有对“物质世界”的渴望。

有对“真实”的追求。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前这个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的少女的……

深深的“感动”。

他缓缓地伸出手。

却没有去接那滴血。

而是轻轻地握住了伊芙那只正在流血的手。

然后在伊芙那有些错愕的目光中。

他缓缓地低下头。

将他那冰冷的、如同神只雕塑般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她那道小小的伤口之上。

将那滴足以创造一个“新世界”的……

“火种”连同着一丝属于少女的、温暖的体温一同……

吮吸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