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65章 信仰的裂痕

圣女卢米娜，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带着她那支看起来更像是“仪仗队”的“神圣军团”，撤走了。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那片，已经完全不属于她“牧区”的土地一眼。

她那张一直如同圣洁面具般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羞辱”与“迷茫”的复杂情绪。

而她那场“虎头蛇尾”的、堪称闹剧般的“救赎”行动，以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那片在废墟之上，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自救”的贫民区的景象，则如同长了翅膀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圣君城！

一开始人们，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内城区的、从未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市民和贵族们，对此，是嗤之以鼻的。

“什么？‘陋巷’的瘟疫，被一群地痞流氓自己解决了？开什么玩笑！”

“圣女殿下只是去进行最后的‘祝福’而已！是神的光辉，才最终净化了那片土地！”

“那个‘灰鸦’酒馆的老板，不过是想借机沽名钓誉罢了！一群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妄想与太阳争辉？”

教会，也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了他们的“危机公-关-”。

他们控制的《王都圣光报》，连夜，刊登了头版头条——《圣女亲临，神迹降世，百万邪祟灰飞烟灭！》，文章用最华丽、最夸张的辞藻，描绘了圣女卢米娜是如何“不畏艰险”、“深入疫区”、“谈笑间便令魔音消散”的英雄史诗。

然而，谎言，终究是谎言。

纸，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当那把火，是由成千上万张，充满了“愤怒”与“真相”的嘴，共同点燃的时候。

……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没看到啊！那火，烧得比天还高！教会的那群杂种，根本不是在救人，他们是在杀人！”

王都内城，一家普通的酒馆里。一个从贫民区，侥幸逃出来的幸存者，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周围一群听得目瞪口呆的市民，讲述着他的“亲身经历”。

“……就在我们都以为要死定了的时候，‘她’，出现了！”幸存者的脸上，露出了狂热而虔诚的表情，“一个戴着黑鸦面具的、黑衣的女神！她只是，对着那片火海，伸出了手！然后，所有的火焰，所有的怪物，就全都……消失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神？”听众里，有人发出了质疑。

“当然是真的！”另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幸存者，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那被草药和绷带精心包扎过的伤口，“我这条手臂，就是在混乱中，被那些疯子给咬断的！是‘女神’的追随者们，把我从尸体堆里扒出来的！也是他们，给了我干净的水，和救命的黑面包！”

“没错！”

“我们可以作证！”

越来越多，从贫民区里，被塞缪尔“有意”放出来的、携带着“第一手真相”的幸存者们，开始出现在王都的各个角落。

他们在酒馆，在广场，在集市……

他们用最朴实、也最真实的语言，向所有人，讲述着那场，被官方媒体，彻底扭曲和掩盖的……人间地狱。

他们讲述着教会的冷酷与残暴。

他们讲述着圣女的“迟到”与“作秀”。

然后，他们会用一种，无比虔诚、无比感激的语气，提到那个，共同的名字。

——一个，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如同神只般降临的、戴着黑鸦羽毛面具的、神秘的“黑衣女神”。

他们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他们只知道，是她，熄灭了那场绝望的大火。

是她，驱散了那首魔鬼的歌声。

是她，给予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一个全新的、与教会官方版本截然不同的“传说”，开始，在圣君城的地下世界，如同野火燎原般，疯狂地传播开来！

在这个传说里——

圣女卢米娜，不再是救世主。她成了一个，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只会在最后关头跑出来“抢功”的、可笑的“小丑”。

而那个，不知名的“黑衣女神”，则被塑造成了一个，真正的、行走在人间的、虽然力量来自于“黑暗”，但内心却充满了“慈悲”的……另类“圣女”！

“以邪克邪，以暗制暗！”

“当光明，已经沦为屠夫手中的刀刃时，或许，只有更深沉的黑暗，才能为我们，带来真正的救赎！”

这些，充满了叛逆与颠覆性的言论，开始，在王都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里，悄然发酵。

民众，尤其是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从未真正感受过“神恩”的民众，他们那颗，早已对教会的“剥削”与“虚伪”，充满了不满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开始怀疑。

怀疑，自己信奉了上千年的“光明”，是否，真的，就代表着“正义”。

而那个，被教会斥为“异端”的“黑暗”，是否，真的，就代表着“邪恶”。

一颗，名为“信仰动摇”的种子，第一次，在这座，被“圣光”统治了近千年的、古老的城市里，悄然地，生根，发芽。

而这座城市里，所有势力的掌权者们，都敏锐地，嗅到了这股……山雨欲来的、变革的气息。

……

阿斯特莱雅公爵府，书房。

公爵，正静静地，看着手中，那份由塞缪尔，“友情”提供给他的、关于“陋巷事件”的、最详尽的绝密情报。

情报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幅，由“乌鸦”探子，在远处，偷偷绘制的、极其传神的速写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戴着黑鸦羽毛面具的少女，正站在废墟的顶端，身后，跟着一神一仆，俯瞰着脚下那，成千上万个，对她顶礼膜拜的幸存者。

她的身姿，是如此的娇小。

但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如同女王般、君临天下的气场，却仿佛，要穿透这张薄薄的羊皮纸，扑面而来！

公爵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他看着画中那个，他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身影，那张一直如同磐石般坚毅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法言喻的……茫然。

他知道，自己那只，被他亲手关进“笼子”里、试图驯服的金丝雀……

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挣脱了所有的枷锁，飞了出去。

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一只，足以让整个王国，都为之颤抖的……

黑色的，渡鸦。

……

圣城，梵廷，静默高塔。

红衣主教巴赫，正跪在一尊，被黑布笼罩着的、巨大而诡异的雕像前，虔诚地，祈祷着。

一个“净化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单膝跪地，呈上了一份，同样的情报。

巴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接过情报，一目十行地，扫过。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幅，描绘着伊芙身姿的速写画上时。

他那张，一直如同死人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第一次，缓缓地，裂开了一个……充满了残忍与狂热的、如同毒蛇般的……笑容。

“……找到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墓碑在摩擦。

“……我的……‘钥匙’……”

“……终于，肯从你的‘锁孔’里，自己……走出来了啊……”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高塔的窗前，俯瞰着那片，在他的棋盘之上，风起云涌的圣君城。

他的眼中，燃烧着，如同地狱业火般的、疯狂的火焰。

“……游戏，现在，才正式开始。”

他知道，那个被他选中的、最完美的“诱饵”，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挣扎”之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让他也为之侧目的“力量”。

而现在……

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