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46章 奈尔的形态

埃利奥特的“探望”，像一阵吹过北塔的寒风，除了带来刺骨的失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伊芙没有将这场不愉快的谈话放在心上。对她而言，这不过是斩断了她与这个“家”之间，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名为“亲情”的幻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是一件好事。

它让她彻底摆脱了所有的情感枷锁，让她未来的每一个决策，都可以不再受到任何“家族荣耀”或“亲情羁绊”的束缚。

她，终于可以，只为自己而战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北塔再次恢复了那种外人看来“死寂”、实则暗流涌动的平静。

伊芙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针对红衣主教巴赫的“狩猎计划”的制定之中。

她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与塞缪尔通过密信，进行着高强度、高效率的情报交换。

“……巴赫此人，生性多疑，深居简出。除了每周固定的三次教宗晨会，他几乎从不离开他在圣城内的‘静默高塔’。高塔周围，有超过三百名‘圣殿守卫’日夜巡逻，塔内，更是布满了各种古代的防御符文和炼金陷阱，堪称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

“……根据‘鸦巢’传回的情报，巴赫似乎正在秘密地进行着某种大规模的‘物资储备’。他通过教会的秘密渠道，从大陆各地，采购了大量的、包括‘深海魔铁’、‘龙血水晶’在内的、极其稀有的战略级炼金材料。这些材料的储备量，足以武装一个满编的骑士团……”

“……一个有趣的细节：巴赫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他酷爱收藏各种与‘旧神’有关的古代遗物。据说，他的静默高塔里，有一间不对任何人开放的秘密收藏室，里面存放着他数百年来，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最珍贵的‘战利品’……”

一条条的情报，如同一块块拼图，在伊芙的书桌上，逐渐拼凑出了一个更完整、也更可怕的“巴赫”的形象。

这是一个……心思缜密、权势滔天、实力强大，并且，正在为一个巨大的、未知的阴谋，积蓄着力量的……终极boSS。

伊芙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要正面硬撼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必须……变得更强。

而她变强的最大依仗，或者说，唯一的依仗，就是……奈尔。

【……这个……‘巴赫’……】

奈尔的意识流，在她脚下的影子里，懒洋洋地响起。他似乎对伊芙每天研究的这些“菜单”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收藏了很多……‘古老’的‘味道’。应该……会很……‘好吃’。】

“好吃，可也……烫嘴。”伊芙在心里，一边绘制着静默高塔的结构草图，一边回答道，“根据情报，他的塔里，布满了针对‘深渊生物’的防御符文。也就是说，你的大部分能力，在那个地方，可能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压制？】奈尔的意识流里，透着一丝不屑，【……那些……只是……一些……劣质的、用‘光’画出来的……‘栅栏’而已。对我……没用。】

“别太自大。”伊芙提醒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那……你想……怎么办？】

“我需要你，”伊芙放下手中的炭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变得更‘具体’一些。”

【……具体？】

“没错。”伊芙点了点头，“你现在的‘影子’形态，虽然很方便，但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它更像是一个……侦察兵和辅助。而我，需要一个能陪我一起、正面冲锋陷阵的……‘战士’。”

“我需要你，拥有一个更稳定、更强大、也更能适应这个‘物质世界’法则的……形态。”

伊芙的这个要求，让奈尔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这个要求，或许有些强人所难。

对于奈尔这种来自混沌维度的、纯粹的能量聚合体来说，“凝聚形态”，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耗费能量、且违背其存在本能的事情。

这就好比，让一团无拘无束的蒸汽，强行将自己压缩成一块固定形状的冰块。

然而，出乎伊芙意料的是，奈尔并没有拒绝。

【……我可以……试试。】他的意识流，带着一丝……伊芙从未感受过的、跃跃欲试的“挑战欲”，【……但是……我需要……‘参考’。】

“参考？”

【……一个……‘模型’。】奈尔解释道，【……我……没有……‘身体’的概念。你需要……给我……一个……我应该……‘变成’什么样的……‘模型’。】

伊芙瞬间明白了。

奈尔就像一个拥有无穷黏土、却不知道该捏什么的雕塑家。他需要一个“模特”。

伊芙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形象。

是神话中那些威武霸气的神明？还是传说中那些俊美无俦的精灵？

不，都不对。

那些形象，都太“光明”，太“秩序”了。与奈尔那份源自混沌与黑暗的本质，格格不入。

她需要一个……既符合他的本质，又能在人类世界中行走，还……符合她自己审美的形象。

伊芙闭上了眼睛，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开始搜寻。

最终，一个前世在某个奇幻电影里看到过的、惊鸿一瞥的形象，浮上了她的心头。

“有了。”她睁开眼，对着脚下的影子，轻声说道，“听好，奈尔。我现在，将这个‘模型’，传输给你。”

她集中起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将那个形象的每一个细节——从发丝的弧度，到眼角的轮廓，再到指尖的骨节——都以最清晰、最立体的方式，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了出来。

然后，她将这份庞大的“数据包”，通过契约的链接，毫无保留地，共享给了奈尔。

【……接收……完毕。】

【……正在……‘解析’……模型。】

【……开始……‘构建’。】

下一秒，房间里所有的阴影，再次，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般，疯狂地、向着房间的中央，汇聚而去！

这一次，汇聚的规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

整个房间的光线，都瞬间黯淡了下来。仿佛太阳，被乌云所遮蔽。

那些阴影，在房间的中央，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翻滚的黑色球体。球体的表面，不时地凸起、变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挣扎，试图破茧而出！

伊芙紧张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创世”般的一幕，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创造”出来的，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终于，在持续了近一刻钟的剧烈涌动后，那个黑色的球体，缓缓地，停止了翻滚。

它开始，像退潮的海水般，向着地面沉降、流淌。

一个修长的、穿着一身仿佛由夜色本身织就的、剪裁简洁的黑色长袍的身影，从那片退去的黑暗中，逐渐地，显露了出来。

伊芙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那是一个……少年。

或者说，是一个看起来，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男性的形象。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而挺拔，却并不显得单薄。那身纯黑色的长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以一种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姿态，贴合着他的身体，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他的皮肤，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如同上好白瓷般的冷白色。在这种肤色的映衬下，他那一头如同最深沉的、不带一丝杂质的黑夜般的短发，显得愈发漆黑。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

那是一张……已经无法用“英俊”或“美丽”来形容的脸。

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得如同古希腊的雕塑，每一条线条，都仿佛经过了神明最精准的计算，完美得不似凡人。

但这种完美，却不带丝毫的人间烟火气。

它是一种……冰冷的、疏离的、如同高悬于宇宙深处的、亘古不变的星辰般的完美。

当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时，伊芙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眸。

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如同融化的黄金般的、非人的眼瞳！

那双眼睛里，没有好奇，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绝对的、仿佛能洞悉万物本源的、永恒的“空无”。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刚刚从沉睡了亿万年的古墓中走出的、黑暗的王子。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恐怖的触手，也没有任何骇人的气息。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人类”这个物种的、最极致的、降维打击。

他，就是奈尔。

一个……拥有了“形态”的、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这样……可以吗？】

那个少年，缓缓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没有起伏的意识流。而是一种……真实的、略带沙哑的、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年轻男性的声音。

但他的嘴唇，并没有动。声音，是直接，在他的喉咙里，震动产生的。

他似乎，还在学习……如何使用这具全新的“发声器官”。

伊芙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亲手“设计”出来的、完美得近乎不真实的“作品”，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他的脸颊，确认这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那冰冷的皮肤时——

少年，或者说，奈尔，却突然，像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孩子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那双金色的、空无一物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伊芙从未见过的、类似于“慌乱”的情绪波动。

【……不……不要……碰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这具……‘身体’……】

【……还……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