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38章 大王子的注视

雷鸣般的掌声，渐渐平息。

但宴会厅里那股因伊芙而起的、微妙而炽热的气氛，却并未因此消散。

薇薇安女爵的狼狈退场，如同向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招惹这位阿斯特莱雅小姐的可怕下场。而伊芙那番充满了神性的“命运论”，则又像一剂强效的催化剂，让众人对她的敬畏，发酵到了顶点。

于是，一个有趣的、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场景，出现了。

那些之前还对伊芙避之不及的贵族们，此刻，却都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热络而讨好的微笑，争先恐后地，向着伊芙的方向围了过来。

“啊，我亲爱的伊芙，看到你恢复健康，真是太好了！”一位之前还在嘲讽伊芙“像个修女”的伯爵夫人，此刻正亲热地握着伊芙的手，仿佛她们是失散多年的闺蜜，“你今晚真是美极了，就像夜空里最明亮的那颗星辰。”

“伊芙小姐，您刚才那番关于‘因果’的言论，真是充满了智慧，让我深受启发。”一位之前还在怀疑伊芙“青面獠牙”的年轻学者，此刻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像是在瞻仰一位行走的哲人，“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请您参加下周在我们学院举办的诗歌鉴赏会？”

他们不再提“诅咒”，不再提“女巫”。

他们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所有可能触怒这位“命运宠儿”的敏感词汇。他们将自己最真诚（虚伪）的善意，如同不要钱的鲜花般，奉送到伊芙的面前。

仿佛只要得到她一个友善的微笑，就能沾染上些许来自“命运”的好运气。

伊芙的心中，对此只有冷笑。

她太清楚这些人的嘴脸了。他们敬畏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所展现出的、那份能轻易左右他人命运的、神秘莫测的“力量”。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

她依旧维持着那副从容而疏离的姿态，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每一个前来“示好”的人。她的言辞，永远得体，永远滴水不漏。既不显得亲近，也不显得傲慢。

她就像一位技艺精湛的驯兽师，将这群围绕在她身边的、心思各异的“野兽”，玩弄于股掌之间。

阿斯特莱雅公爵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个被众人簇拥的女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让伊芙来“打破流言”，为家族挽回一点颜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伊芙非但打破了流言，甚至还……反过来，将这些流言，变成了垫高她自己身价的、最坚实的台阶！

她不仅赢了，而且，赢得……堪称辉煌。

这场宴会，已经彻底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华丽的“个人秀”。

而在宴会厅一个相对安静的、靠近落地窗的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是光明骑士团的团长，亚瑟·克利福德。

他没有加入那片热闹的人群。他只是靠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未曾喝过的清水，碧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的、紫色的身影。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困惑。

理智告诉他，伊芙今晚所展现出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高明到极点的表演。她的言辞，她的微笑，甚至她那份看似超然物外的气质，都可能是伪装。

但在那场“泼酒”风波中，他分明从伊芙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杀意。

那股杀意，转瞬即逝，快到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这个女人，她的内心深处，绝对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在那副优雅的面具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头比薇薇安那种张牙舞爪的小猫，要危险一万倍的……沉睡的雌狮。

而另一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则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大王子理查德。

他与亚瑟并肩而立，手中轻轻晃动着一杯猩红的葡萄酒，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精彩，不是吗？”他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亚瑟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轻哼。

“我说的，不是指刚才那场闹剧。”理查德的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停留在伊芙的身上，“我指的是……她。”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从一个被家族放弃、被教会审判的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整个王都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神秘的‘命运代言人’。”

“化危机为机遇，借流言以封神。这份心智，这份手段……亚瑟，我的朋友，你不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小看她了吗？”

亚瑟依旧沉默不语。

因为，他无法反驳。

理查德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继续说道：“我很好奇。她身上那份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被动的反击吗？”

他转过头，看向亚瑟，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你是唯一近距离接触过那份力量的人。你觉得，那份力量，可控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不可控的、混乱的力量，是威胁，必须被铲除。

但一个……可控的、强大的、甚至可以被“引导”的力量，那便是……最有价值的、可以用来打破棋局的……盟友。

亚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里，托克玛兄弟二人先后疯癫的恐怖场景。

他又想起了，在郊外的那场伏击中，那片将所有净化者都吞噬进去的、充满了幻象与混乱的黑暗领域。

那份力量……可控吗？

“我不知道。”

良久，亚瑟才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

这是他最真实的答案。

他看不透。

他完全看不透那个女人，和她身上那份诡异的力量。

“是吗？”理查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不知道。但我，却好像……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可能性。”

他说着，端起酒杯，缓缓地，向着那片热闹的人群，走了过去。

……

伊芙正在巧妙地，应付着一位侯爵夫人关于“如何才能获得命运的眷顾”这种高难度问题的纠缠。

突然，她感觉到，周围的人群，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围在她身边的人们，纷纷露出了恭敬而谦卑的神色，主动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高大而沉稳的身影，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大王子，理查德。

他今年二十八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纪。他不像三王子菲利普那样阳光帅气，也不像亚瑟那样冷峻英武。他的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如山岳般的王者气度。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在这份温和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何等深沉、何等富有政治远见的、帝王之心。

“晚上好，伊芙小姐。”

理查德向她举了举杯，声音温润而富有磁性。“今晚的你，光彩夺目。看来，之前的那些流言，确实只是……无稽之谈。”

他的话，看似是在赞美，实则，也是一种试探。

他在告诉伊芙：我知道你的处境，也看到了你的表演。

“殿下谬赞了。”伊芙不卑不亢地回了一礼，“我只是……找回了真实的自己而已。”

她的回答，同样滴水不漏。

理查德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说道：“刚才，听闻小姐对‘东方神话’颇有研究？恰好，我的书房里，也收藏着几本从遥远东方传来的、关于‘天命’和‘气运’的孤本。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请小姐在方便的时候，来我的王子府一叙，共同探讨一下……这神秘的‘命运’之力呢？”

这番话，说得极其高明。

他没有直接提出结盟，也没有询问任何关于“诅咒”的敏感问题。

他只是，以一种“学术探讨”的名义，向伊芙，发出了一个……私下会面的邀请。

一个……心照不宣的、代表着“橄榄枝”的信号。

伊芙的心中，瞬间了然。

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表演”，终于吸引到了她最想吸引的那条“大鱼”的注意。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表情。

“能得到殿下的邀请，是伊芙的荣幸。”她微微屈膝，“只是，我现在……身份特殊，行动不便。恐怕……”

“无妨。”理查德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阿斯特莱雅小姐的‘不便’，就会消失的。”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届时，我的邀请，随时有效。”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向伊芙点头示意后，便转身，重新回到了那个安静的角落。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

但他的这次“注视”与“邀请”，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比之前任何一块都要沉重的巨石，在整个宴会厅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所有人，都看懂了。

大王子殿下，在向这位神秘的阿斯特莱雅小姐……示好！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位刚刚以一种强势姿态“归来”的少女，已经不再是一个需要为自己生存而战的“个体”。

她已经，被这个国家未来的最高统治者，纳入了“可以拉拢”的政治版图之中！

一时间，那些原本还心存观望的贵族们，心中的天平，开始疯狂地，向着伊芙的方向，倾斜。

伊芙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理查德那沉稳的背影，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锐利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将自己，从一个被动的“棋子”，变成了一个……可以被更高位的玩家所看重的、“有价值”的棋子。

而下一步，她要做的，就是借助这位“王子”的力量，让自己，也成为一个……能与他们，在同一张棋盘上博弈的……真正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