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17章 密室详谈

“同类的碎片？”

伊芙站在窗边，夜风从窗棂的缝隙中吹入，撩起她猩红色的长发，也让她因震惊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扫过。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在烛光下被拉得又细又长。但她知道，他“在”。以一种超越物质形态的方式，存在于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阴影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准备主动地、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去和奈尔进行一次正式的“谈判”。

之前的“投喂”和“交流”，更多的是一种被动的、为了自保而进行的安抚和试探。但现在，随着“呓语瘟疫”这柄悬在整个王都头顶的利剑落下，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满足于偏安一隅。

她需要奈尔的力量。不是那种被动触发的、用来反击审判官的“护盾”，而是能被她主动引导、精准施放的“利剑”。

而想要驱使这样一柄足以毁天灭地的利剑，就必须先和“剑”本身，达成一份清晰、明确、且双方都能接受的“使用协议”。

“奈尔，”伊芙在心中开口，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哄骗或试探，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郑重，“我们需要谈谈。”

【……谈？】奈尔的意识流似乎有些不解。在他那简单的逻辑里，“谈”这个行为，通常发生在“投喂”之前，作为“点菜”的环节而存在。

“对，谈谈我们的‘合作’。”伊芙斟酌着词句，试图用他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像……就像一个厨师和一个美食家。我为你提供食物，你品尝美食。但现在，情况有变。有一家……嗯，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马上就要开业了。那里的‘菜品’，远比我每天给你讲的故事要‘美味’得多。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拿到那家餐厅的‘菜单’。”

她将这次危机，比作了一场顶级的“美食机遇”。

果然，奈尔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米其林……三星？】他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比……‘猴子’……还好吃？】

“比一万只猴子加起来还要好吃。”伊芙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开始描绘那份“菜单”的诱人之处，“那是一个……嗯，一个‘同类碎片’正在烹制的大餐。它的主菜，是数十万人类因为恐惧、绝望而产生的、最强烈的‘精神能量’。它的配菜，是整个城市因为秩序崩溃而产生的‘混乱’气息。它的甜点，则是……那个‘碎片’本身。你想想，吞掉它，你会不会变得更强？”

伊芙的描述，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她没有用“拯救”、“责任”这些奈尔无法理解的词汇去说服他，而是精准地抓住了他最核心的本能——吞噬、变强。

房间里的阴影，开始不自觉地蠕动起来。

一股强大的、混杂着“渴望”与“好奇”的情绪波动，从手腕的印记中传来，几乎让伊芙感到一阵心悸。

【……想吃。】

奈尔的回答，简洁而直接。

“很好。”伊芙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但她并没有立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但是，想要吃到这顿大餐，并不容易。”她继续说道，语气变得凝重，“那家‘餐厅’的规矩很怪。它不允许客人直接冲进去大快朵颐。你需要一个……‘引路人’。一个懂得如何遵守‘餐厅礼仪’、如何精准地切下最美味那块‘肉’、同时又不会被‘保安’（教会）发现的引路人。”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而我，就是你唯一的引路人。”

奈尔沉默了。

他那超越凡俗的智慧，或许无法理解“餐厅”、“礼仪”这些复杂的比喻，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伊芙这番话背后的核心逻辑——她想在这场“狩猎”中，占据主导地位。

伊芙能感觉到，一股审视的、冰冷的意识，再次将自己笼罩。奈尔在思考，在评估。

伊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如果奈尔拒绝合作，甚至觉得她这个“厨师”太过碍事而选择“换人”，那她将万劫不复。

但她必须赌。因为她很清楚，如果不掌握主动权，自己迟早会沦为奈尔力量失控时的第一个牺牲品。她要的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魔神”，而是一个可以沟通、可以合作的“盟友”。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审视的意识缓缓退去。

【……你的……条件？】

奈尔的意识流再次响起。

伊芙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她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她早已在心中构思了无数遍的“合作协议”。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所有权与使用权分离原则。”她抛出了一个来自现代商业社会的概念，“你的力量，所有权归你。我无权、也无意占有它。但是，在我们的合作期间，这份力量的‘使用权’，必须交给我。也就是说，没有我的‘许可’，你不能随意对这个世界进行任何物理或精神上的干涉。尤其，不能伤害任何……我定义为‘非食物’的人类。”

【……不……伤害……厨具？】奈尔似乎试图用自己的逻辑去理解。

“……可以这么认为。”伊芙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痛了。

“第二条：按劳分配与绩效奖励原则。”她继续说道，“我会根据任务的难度和重要性，为你制定不同的‘报酬’方案。比如，解决一个小麻烦，报酬可能只是一块‘水果挞’。但如果能完美地解决这次的‘瘟疫’事件，报酬将是……那个‘碎片’的全部所有权，以及……一本全新的、关于‘东方神仙’的史诗级故事集。”

她将“投喂”系统化、规范化，变成了类似“佣兵任务”的模式。

“第三条：信息共享与决策共识原则。”这是她提出的最后一条，“在执行任何任务之前，我会将我所知的所有情报都与你共享。我们共同制定行动方案。你有权提出异议，但最终的决策权，在我。作为交换，我承诺，我的每一个决策，都会以‘让我们双方都能获得最大利益’为最终目标。”

三条原则，清晰、明确，权责分明。

这已经不是一份简单的口头协议，而是一份……堪称严谨的“商业合同”。一份凡人与邪神之间，前所未闻的合作契约。

伊芙说完后，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奈尔的答复。

她知道，这份协议对奈尔来说，充满了限制和束缚。但他同样能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好处——一个能为他过滤信息、规避风险、并精准地找到“顶级食材”的完美合作伙伴。

房间里的阴影，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寂。

这一次，奈尔思考的时间，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

伊芙甚至能感觉到，从手腕的印记中，传来一阵阵复杂而混乱的、如同数据流过载般的精神波动。他在计算，在权衡，在用他那非人的、属于古老存在的逻辑，去分析这份协议的每一个条款，每一个漏洞，以及它可能带来的、长达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深远影响。

终于，当窗外的烛火都因为燃尽而开始摇曳时，那股冰冷的意识，才重新变得清晰而稳定。

【……原则二……补充条款。】

奈尔的声音响起。

伊芙一愣，没想到他还会提“补充条款”。

【……‘报酬’……必须……按时支付。不得……拖欠。】他补充道，【……否则……厨师……将被……定义为……‘紧急备用粮’。】

伊芙：“……”

这个混蛋，连“霸王条款”都学会了吗？！

尽管内心疯狂吐槽，但伊芙的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知道，当对方开始跟你计较合同的细节时，就意味着，这笔生意，谈成了。

“没问题。”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以我……我以‘厨师的荣誉’起誓，绝不拖欠你的任何报酬。”

【……那么……】

下一秒，伊芙只觉得手腕上的黑色印记猛地一热，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精纯的黑暗能量，从印记中涌出，瞬间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看到，那个原本只是平面的、如同纹身般的黑色印记，竟然开始变得“立体”起来。无数个微小到无法用肉眼观测的、由纯粹的黑暗构成的符文，从印记中浮现出来，相互交织、盘旋，最终在她的手腕上，重新凝聚成了一个仿佛由黑曜石和星光雕琢而成的、精致而诡异的……手镯。

而她的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全新的、关于如何“引导”和“调用”奈尔力量的基础信息。

她可以……有限地，使用他的力量了！

【……合同……成立。】

奈尔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意识流，如同神只的宣告，在她的灵魂深处，缓缓响起。

【……现在……】

【……可以……点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