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娘子 第84章 千金堂有问题

顺着老丈指的方向，两人七拐八绕，总算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巷尽头，看到了“千金堂”的招牌。

门脸不小，青砖黑瓦，看着挺气派，只是此刻大门紧闭，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看来是真出大事了，孙神医都被请进府衙了。”

“唉，连孙神医都治不了的病，怕是……”

听着议论，裴九霄和苏芷挤到人群前面。只见千金堂门口守着两个一脸晦气的药堂伙计，不让闲人靠近。

“大哥，”

裴九霄凑近一个年纪稍长的伙计，压低声音。

“俺们是北边逃难来的，我妹子懂点土方子，听说府上公子病了，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混口饭吃。”

他话说得谦卑，还把苏芷往前推了推。

那伙计正烦着呢，没好气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两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苏芷又是个年轻姑娘，顿时嗤笑一声：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也敢来千金堂撒野！孙神医都没法子，你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赶紧滚！”

苏芷被他说得脸一红，有些气恼，但想起裴九霄的嘱咐，忍住了没吭声。

裴九霄却也不恼，依旧赔着笑脸，悄悄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到伙计手里——

那是之前在石洞捡的、成色最好的一块小药材。

“大哥行个方便，就让俺妹子进去看一眼，成不成另说，绝不添乱。”

伙计捏了捏布包，手感是块好料，脸色稍霁，但语气还是不耐烦：

“不是我不通融，里面现在乱成一锅粥，掌柜的急得嘴角起泡，哪有空搭理你们？再说了，知府大人派了师爷在里面坐镇呢，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后堂！”

正说着，千金堂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乱糟糟的。

紧接着，一个穿着绸衫、留着山羊胡、师爷模样的人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对门口伙计吼道：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后库看看还有什么年份老的安神定惊的药材！有多少拿多少！公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伙计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往后面跑。

那师爷焦躁地踱了两步，目光扫过门口围观的人群，忽然停在苏芷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停在苏芷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按在胸口的手上。

那里，隔着衣服，是那枚微微发热的玉佩。

师爷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察觉的异样光芒，但很快掩失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竟然朝着苏芷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这位姑娘，看你气度，不像是寻常流民。莫非……也通晓医道？”

苏芷和裴九霄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师爷会主动搭话。

裴九霄反应极快，抢着回答：

“回师爷的话，俺妹子祖上确是行医的，传下几个偏方，治惊吓失魂最是灵验。俺们也是听说公子病症奇特，才想来碰碰运气。”

师爷捋了捋山羊胡，眼神在苏芷脸上转了几圈，又看了看裴九霄，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后，他点了点头：

“既然有心，那就进来看看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无用，立刻离开，不得纠缠；若真有几分本事，府衙必有重赏！”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反而让裴九霄心里起了疑。

但这确实是进入核心探查的好机会。

他给苏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机行事。

两人跟着师爷走进千金堂。

堂内药香浓郁，但气氛压抑，几个老大夫模样的围在一起唉声叹气，束手无策。

师爷没在前堂停留，直接领着他们穿过一道月亮门，往后院走去。

后院更加安静，一间厢房外守着几个带刀的衙役，面色凝重。

隐隐能听到房间里传来少年痛苦的呻吟和妇人低低的哭泣声。

“公子就在里面，症状是突发抽搐，力大无穷，口不能言，眼珠赤红，像是……中了邪。”

师爷在门口停下，低声对苏芷说。

“姑娘若有办法，尽管一试。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苏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裴九霄想跟进去，却被师爷伸手拦住：

“这位兄弟就在外面等着吧，人多了反而扰了公子清净。”

裴九霄眼神一冷，但看着门口那几个虎视眈眈的衙役，只好按捺住性子，守在门外，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被捆在床榻上，身体剧烈扭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完全失了神智。

旁边一个衣着华贵的美妇人正抹着眼泪，看到苏芷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阻止。

苏芷强忍着心悸，上前仔细观察。

这症状，和清水镇、杏花村的病人如出一辙，但更加严重！

她伸手想去探脉，那少年却猛地挣扎起来，差点咬到她的手。

苏芷退后一步，眉头紧锁。

这不仅仅是阴煞侵体，更像是有某种外邪直接附着或操控了心神！

普通药物恐怕难有成效。

她想到了那三根定神木针。

或许，可以尝试用针法暂时安定他的神魂，再图后续。

她取出木针，对那美妇人道：

“夫人，我需要为公子施针，请按住他，勿让他乱动。”

美妇人将信将疑，但还是示意旁边的丫鬟上前帮忙按住少年。

苏芷凝神静气，回想针诀，看准少年头顶和胸口的几处大穴，将体内那点微薄的内力灌注于木针，迅速刺下！

一针！两针！三针！

说来也怪，木针落下，那狂躁的少年竟真的渐渐停止了挣扎，赤红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像是睡着了。

“有效！真的有效！”

美妇人惊喜交加，差点哭出声来。

门外的裴九霄听到里面动静平息，也松了口气。

然而，苏芷的脸色却并未放松。

她能感觉到，木针只是暂时压制了那股邪气，并未根除。

而且，在施针的过程中，她怀里的玉佩一直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她，这邪气的源头，非同一般。

她拔出木针，对美妇人道：

“公子暂时无碍了，但病根未除。我需要知道公子发病前，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美妇人仔细回想，忽然道：

“有的！三日前，他随他父亲去了一趟城外的‘慈云观’上香祈福，回来时还好好的，当晚就……”

慈云观？苏芷心里一动。

难道问题出在道观？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师爷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安睡的少年，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但随即对苏芷拱手道：

“姑娘果然妙手回春！大人必有重谢！还请姑娘到前厅用茶，稍作休息。”

他的态度客气，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似乎想尽快将苏芷带离这个房间。

裴九霄也跟了进来，看到苏芷无恙，才放下心。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师爷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苏芷本想再多问几句慈云观的事，但师爷已经不由分说地做出“请”的手势。

她只好和裴九霄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师爷往前厅走去。

走到前厅，师爷吩咐伙计上茶，自己却借口要去禀告知府大人，匆匆离开了。

茶水端上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但苏芷和裴九霄谁都没动。

“感觉怎么样？”裴九霄低声问。

“病是邪气入体，比之前的都厉害，我用针暂时压住了。”苏芷眉头紧锁。

“但那师爷……怪怪的。他好像特别在意我，又好像急着把我们支开。”

裴九霄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厅：

“这千金堂，也不简单。你注意到没有，他们药柜的摆放，还有后堂隐约传来的气味……除了药香，好像还有点别的……”

正说着，刚才那个领他们进来的伙计，端着一盘点心过来，笑容可掬：

“二位辛苦了，先用些点心。师爷吩咐了，等大人回来，必有厚赏。”

裴九霄看着那伙计过于热情的笑容，和端着托盘微微发抖的手，心里冷笑一声。

他忽然伸手，快如闪电地扣住了那伙计的手腕！

伙计脸色骤变：“你……你干什么？！”

裴九霄不理他，另一只手迅速掀开点心盘子的垫布，只见盘子底下，赫然压着一小张折叠的纸条！

伙计见状，猛地挣脱，转身就想跑！

裴九霄岂能让他得逞，一脚踹在他腿弯，伙计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裴九霄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小字：

“慈云观有变，速离府城！”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铃铛图案！

两人看着这纸条，心中巨震！

这伙计是谁的人？

这纸条是警告，还是陷阱？

慈云观又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后院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衙役们的呼喝和兵器出鞘的声音！

“公子……公子又发作了！比刚才更厉害了！”

一个丫鬟连滚爬爬地跑出来，满脸惊恐地喊道。

师爷也脸色煞白地冲了出来，看到裴九霄手中的纸条，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抓住他们！”

师爷指着裴九霄和苏芷，对衙役厉声喝道。

“他们是刺客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