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 、 骄阳 、 万里无云, 沙海被蒸腾起恍惚般的朦胧。
一个健硕的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奋力前行,脱水让他头痛与眩晕 。他知 道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睡——几只秃鹫在高空盘旋着,等待这顿美餐何 时烤熟。
阳光如此地刺眼,沙海也白晃晃地不能直视 。他不知道还要走多远 ,因为 看不到地平线的尽头 。水壶叮当作响 ,早已干涸 ,嘴唇爆裂开伤口 ,身体 犹如铅坨。
他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让自己机械地挪动脚步,回想着自己怎么就到了这 个鬼地方 、 自己是谁?
脑海里的记忆好像这流沙一般朦胧,无法堆砌与串联起来什么线索,好像 记得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那是记忆? 还是幻觉? 他不知道,但想点什么总比昏睡过去要好,这他知 道。我在这里几天了? 怎么来的? 为什么来的? 我要去哪里? 所有的问题 好像都是一片空白。
脑袋里的脑子好像一块砖头,甚至还能感觉到它的棱角,随着身体的运动 在头壳里咣当着 。 我是谁? 我是谁? 我都经历了什么?
一些零星的记忆:
自己好像是军人, 山洞, 昏暗的光线, 滴水的钟乳石 … … 自己在抓鱼吃 , 吃的是生鱼 ,自己的双手,怎么是蜥蜴的爪子? 自己的同伴也都是人形的 怪物人, 它们头上有角, 身上有鳞片, 尾巴与四肢都很健硕 ......
感觉它们都是自己的同类,都是战士,在行军中,只是是在地下的岩洞中 穿行着 ......不能记起自己的对手是谁 、 要去与谁交战, 记忆的碎片中可以 找到各种厮杀战的片段 ......其它族裔的蜥蜴人 、 猿人甚至鸟人 ......
陆世启赶紧收敛心神, 苦笑自己的幻觉 。 看着自己的一双人手, 想着: 自 己的记忆是哪部电影的剧情串台了吧。
哪部呢? 正想着 ,回忆起自己从蛋壳里爬出来,母鸟温柔地看着自己, 自 己努力地叫着, 庆祝着新生 … …
等等,这又是什么啊? 我是人啊!看来严重的脱水让脑子短路了 。我是人 啊! 我是人!
画面一换:一个茅草屋里,壁火劈啪作响着 。一个老女人托举起一个新生 儿 ,那小家伙在哇哇地啼哭着 。 自己很累 ,很困 ,很痛 。老女人把滑溜溜 的小婴儿裹在麻布包里, 交给一个健硕的男人, 那男人在流泪。
老女人说: “ 她已经很努力了, 但流了太多的血 。 如果明天早上还活着, 我再想办法吧 。 ”
两个小孩子跑进屋子 。 门开的一刹那, 雪花伴随着寒风直接冲进了房间, 壁炉的火随之摇曳着 。好冷的风啊! 女人想要对男人和孩子说些什么 ,可 是好困。
下身撕裂般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全身的冷也消失了, 好轻松, 好舒服啊! 两个孩子摇晃着女人的身体,哭喊着叫着妈妈;而自己在天花板处看着这 个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房间与家人们 ......
突然天光大亮 ,那亮光好刺眼 ,那光越来越近 。急刹车的声音 ,金属碰撞 的声音, 闪电后的雷声 ,硕大雨点砸在车玻璃与车壳上的声音 ,旋转 ,翻 滚......
自己站在公路上 ,雨水淋在身上,但雨滴直接穿透了身体落在地面上 。 自 己看着一辆黑色轿车在翻滚着冲入路边的丛林, 然后起火 。 一辆大卡车, 车头已经报废 ,车灯还在努力地想要再次亮起,可惜只剩下闪烁,在闪灭 间, 不时把路面照亮。
卡车的司机也站在路上惊讶地看着自己,然后好像突然梦醒了一般,拼命 地往驾驶座上爬——那座位上还有一个他。那个他,头撞碎了前挡风玻璃, 并且在流血, 流出来的血被雨水瞬间冲刷掉, 又流淌出来 ......
闪电照亮大地 ,雷声隆隆 ,暗夜里不时有照明灯被射上天空,把周围的一 切照得惨白一片 。远方传来履带的声音,坦克的发动机努力地输出着 。几 吨的铁疙瘩一辆接着一辆,在夜幕的掩护下压了过来。顿时机枪声、炮声、 流弹的呼啸声乱作一团。
大地在颤抖,爆炸把战壕上的土与血肉高高地抛起,又如雨点般洒落在自 己的脸上 。耳鸣 、 眩晕 、恶心 ,心脏缩成了一团 ,双腿都在抖 。身边有人 在推自己, 一个女兵在对自己喊着什么。
所有的声音好像被调小了一半,那个女兵在喊着随她去救人。我是医疗兵, 我和她一起拿着一副担架,要去把伤员抬下去 。战壕里都是泥浆,我的裤 裆是湿的, 脸上也是湿的 。 是雨水? 泪水? 血水? 不知道。
我盲目地跟随着前边的女兵,尽量保持自己的平衡,不摔倒在泥巴里 。子 弹呼啸着从身边穿过 ,滋滋地钻到土里 。往前走 ,往前走 ,脑子里什么都 没有, 只想保持平衡, 尽快跑到伤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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