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艾泽拉斯有个家 第23章 邪能之诱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要迅速和利落。那几只被沙漠严酷环境逼到绝境、铤而走险的沙漠猎豹，在“锈水蝎子”佣兵团那些老练战士们默契的配合砍杀下，很快便失去了威胁。而林云那几发出其不意、角度刁钻的【暗影箭】——虽然每一发都只有拳头大小，飞行速度也不算快，但其中蕴含的冰冷腐蚀性能量，却总能精准地干扰猎豹的扑击节奏，或在它们坚韧的毛皮上留下“嗤嗤”作响的焦黑痕迹，为兽人战士们创造了绝佳的攻击机会——也起到了不容忽视的辅助作用。

此刻，沙地上躺着几具逐渐冰冷的猎豹尸体。兽人佣兵们正熟练地用剥皮小刀处理着战利品，将完整的毛皮卷起，利爪和牙齿也被小心地取下，这些都是能在下一个地精城镇换到不少金币的货色。那个侏儒工程师则在一旁唉声叹气，用扳手敲打着猎豹的尸体，似乎对它们体内没有蕴含什么“可引爆物”感到非常失望。

林云微微喘息着，收回刚刚施法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如同触摸过万年玄冰般的暗影能量余韵，以及一种精神力量被抽离后的轻微空虚感。这是他第一次在真实、危急的生死搏杀中，成功地将书本上的知识转化为切实的战斗力。尽管威力有限，但那种将无形能量塑造成型、并用以影响现实的感觉，如同一剂强效的兴奋剂，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簇微小却炽热的火焰，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力量的兴奋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嘿，那边那个光头人类小子。”

一个沉闷得如同用重锤敲打空心树干的声音，带着一股硫磺和沙尘混合的气息，从旁边传来。林云转过头，看到是队伍里那个存在感一直不高、体型却极为庞大的食人魔术士。他身高接近三米，暗红色的皮肤在篝火余烬下泛着油腻的光泽，身上穿着缝纫技术极其粗糙、挂满了各种风干的小型生物骸骨和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怪异符文的厚重皮甲，背后那根用整根扭曲怪木制成、顶端镶嵌着一个狰狞骷髅头的木杖，比他的人还要高出一截。

“你的那几下……暗影小把戏，”食人魔术士那双深陷在厚重眉骨下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与其粗犷憨傻外表截然不同的、如同老猎犬般精明的光芒，“有点意思。施法速度很快，几乎听不到念咒的冗余音节，能量凝聚得也相当纯粹，没有太多杂波。你跟着哪个导师学了多久？”

林云心中瞬间拉响了警报，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没有导师。只是偶然得到一本旧书，自己照着瞎琢磨的，还没入门。”

“自己瞎琢磨？”食人魔术士闻言，咧开那张几乎能吞下林云半个脑袋的大嘴，露出参差不齐、泛着黄褐色泽的巨牙，发出了一阵如同岩石摩擦般的“嗬嗬”笑声，震得林云耳膜发痒，“小子，如果你这都算没入门，那很多自称术士的家伙就该找块豆腐撞死了。你这天赋，不去找个正经地方系统学习术士之道，简直是在暴殄天物，是最大的浪费！”

他挪动着他那如同小型攻城锤般的身体，又凑近了些，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了硫磺、某种腐臭油脂以及……淡淡血腥味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林云窒息。“暗影魔法，哼，它只是我们术士需要掌握的诸多伟大力量中的一部分，是开胃小菜。”食人魔用他粗壮得如同石柱般的手指，不屑地摆了摆，“它源于那冰冷、虚无的虚空，代表的是生命沉寂、消亡、被汲取的那一面，是腐蚀和凋零的艺术。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推崇和自豪，挥舞着巨大的手臂，仿佛在拥抱某种无形的伟大存在：“但是！作为一个真正合格的、未来注定强大的术士，你更应该将目光投向那燃烧的、充满无限力量的——邪能魔法！”

“邪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带着硫磺味飞溅，“那才是燃烧军团纵横无数世界的力量源泉！是毁灭与重生交织的永恒烈焰！它能赋予你召唤并奴役来自扭曲虚空的强大恶魔仆从的力量！能让你掌握直接灼烧、撕裂敌人灵魂的恐怖技艺！能让你在战场上如同灾厄化身，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

林云沉默地听着，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作为一名曾经的“脚男”，他怎么会不知道？术士的三系天赋——痛苦（主暗影，持续伤害与诅咒）、恶魔（主邪能，召唤与强化恶魔）、毁灭（混合，高爆发直接伤害）——他曾在游戏中烂熟于心。暗影魔法固然诡谲难防，在控制和削弱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但邪能魔法在纯粹的直接破坏力、召唤物辅助以及那种蛮横霸道的战斗风格上，确实有着无可替代的压倒性优势。尤其是在艾泽拉斯这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一个能顶在前方吸收伤害的恶魔守卫，或者一个能魅惑控制、甚至能提供治疗支持的魅魔，无疑能极大地提升他和他怀中幽汐的生存概率，这是暗影魔法短期内难以提供的。

看到林云没有反驳，反而流露出若有所思甚至隐隐认同的神色，食人魔术士更加高兴了，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找到了一个潜在的、“志同道合”的“知音”。他脸上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用那双大手在自己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看起来似乎是用某种坚韧的、带有鳞片的恶魔皮粗糙缝制的肮脏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最终，掏出了一本更加厚重、更具视觉冲击力的书籍。

这本书的封面是用某种暗沉沉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绿色合金打造，中央镶嵌着一个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眨动的、散发着微弱邪能波动的狰狞邪眼图案。书籍本身就在不断散发着浓郁的硫磺气息和一股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混乱的灼热感，仿佛内部封印着一小团不稳定的地狱火。

“喏，这个，算是我格鲁姆看好你的投资！”食人魔术士——格鲁姆，将那本沉重的、几乎相当于一块盾牌重量的金属大书，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林云怀里，差点把他砸个趔趄。他对着林云挤了挤那双小眼睛，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充满了成年雄性生物都懂的暗示性笑容，粗大如同胡萝卜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那冰冷的金属封面，发出“铛铛”的响声。

“《邪能知识大全——从入门到精通（格鲁姆注释版）》，”他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什么绝世秘籍，“里面记录了关于邪能魔法的一切基础到进阶的知识，从如何感应并引导混乱的邪能，到绘制各种契约符文约束恶魔，再到如何施展最简单的邪火箭、生命通道……哦，对了，其中就包括了从危机四伏的扭曲虚空中，安全地定位、召唤并签订契约，驯服一只听话的魅魔的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嘿嘿嘿……”

他再次发出了那意义不明的、带着强烈猥琐气息的怪笑，拍了拍林云的肩膀（这次力道轻了些）：“好好学，用心学，小子。等你成功召唤出第一个魅魔伙伴，以后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赶路，漫漫长夜，就不会那么‘枯燥寂寞’了，那滋味……嘿嘿嘿，保证让你欲仙欲死，乐不思蜀……”

林云下意识地接住这本沉重而诡异的《邪能知识大全》，入手的感觉冰冷而坚实，但那金属封面之下，又仿佛有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灼热感在脉动，与他之前接触的《暗影秘典纲要》那种内敛的冰冷死寂感截然不同。书页厚重，材质似乎是某种经过特殊鞣制、依然保留着细微鳞片纹理的恶魔皮，边缘粗糙泛黄，上面用仿佛燃烧着的绿色墨迹，书写着无数扭曲、狂乱、看久了甚至会让人头晕目眩的符文、咒语以及描绘着各种恶魔形态和邪恶仪式的图案。

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方面，内心深处对更强大、更直接力量的渴望，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熊熊燃烧起来。邪能魔法，这条通往力量的“捷径”，就**裸地摆在他的面前，唾手可得。但另一方面，理智在疯狂地敲响警钟！他深知邪能的危险与可怕代价——使用这种混乱的能量会不可逆转地腐蚀施法者的**和灵魂，逐渐扭曲其心智；而与狡诈凶残的恶魔打交道，更是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灵魂被吞噬、身体被占据，陷入万劫不复的永恒折磨！更何况，他体内那源自玛诺洛斯的、尚未完全明晰的深渊潜能，与邪能本就是同根同源、甚至可能更加深邃黑暗的力量，此刻贸然学习邪能魔法，会不会像往滚油里滴水一样，引发连锁爆炸般的、完全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落在了怀中幽汐那恬静的睡颜上。那小小的、完全依赖着他的生命，是他此刻最柔软也最坚硬的软肋。在生存与守护面前，许多原则和恐惧，似乎都不得不退让。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更有效地获得能够保护她、让她平安长大的力量。

他将《邪能知识大全》紧紧地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抱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对食人魔术士格鲁姆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多谢……格鲁姆。”

“不客气，小子！我看好你，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格鲁姆豪爽地（或者说没心没肺地）再次用力拍了拍林云，差点把他拍进沙地里，“等到了闪光平原，安顿下来，有机会我们再好好交流一下‘驯服’心得！记住，我叫格鲁姆！强大的格鲁姆！”

队伍收拾妥当，再次启程，驼铃在空旷死寂的沙漠中发出单调而悠远的回响，仿佛在为这趟充满未知的旅程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林云抱着幽汐，坐在不断摇晃、发出“吱呀”声响的篷车里。他一边下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女儿，安抚着她可能因颠簸而产生的不适，一边却忍不住，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了那本刚刚得到的、散发着不祥诱惑的《邪能知识大全》之中。仅仅是开篇几页，关于邪能本质的描述，就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那是一种极度混乱、狂暴、充满了最原始毁灭与支配**的原始能量，与暗影能量的那种冰冷、诡谲、渗透性的特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近乎对立的对比。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极其生涩而缓慢地，勾勒着书中记载的一个最基础、用于初步感应邪能存在的引导符文。起初毫无反应，但当他集中精神，尝试调动体内那丝与玛诺洛斯同源的、沉寂的深渊气息去模拟时，一丝微弱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绿色火星，如同鬼火般，在他指尖骤然闪现，跳跃了一下，随即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掐灭般，迅速湮灭在干燥的空气中。

然而，就在这丝邪能火星闪现又消失的刹那，怀中的幽汐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令她本能感到厌恶和不适的混乱能量波动，突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小的身体，从深沉的睡梦中发出一声带着抗议意味的、轻微而含糊的哼唧声，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林云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从对邪能知识的沉迷中惊醒过来。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溢的能量和精神力，心中充满了后怕和自责。他连忙低下头，用更加轻柔的力道，拍打着女儿的后背，低声哼唱着不成调的安抚旋律，直到幽汐再次沉沉睡去，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力量的道路，充满了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却也布满了足以致命的陷阱。暗影与邪能，这两股同样源自黑暗、却性质迥异的力量，如今如同两条岔路，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该如何抉择？是继续专注于相对“温和”、更偏向控制和持续的暗影魔法，稳步提升？还是冒着灵魂被腐蚀、甚至可能危及怀中女儿的风险，毅然踏入那充满毁灭与力量的邪能领域，以求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更快地获得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

沙海无言，广袤而冷漠。只有永不停歇的热风，卷起干燥的沙粒，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在行进中的篷布上，发出单调而细碎的“沙沙”声响，仿佛无数来自扭曲虚空的恶魔，正趴在他的耳边，用充满诱惑与威胁的沙哑低语，不断地催促着他，蛊惑着他，要他尽快做出那个可能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危险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