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入仙宗 第19章 镜火燃时见轮回

那尖锐的刺痛感在墨羽的识海中扩散，仿佛一滴墨落入清水，瞬间染黑了所有思绪。

他猛地回神，视线重新聚焦于前方。

那头本该狂暴嗜血的恶兽，此刻却如同一座被时间遗忘的石雕，僵立在废墟中央，连周身沸腾的魔气都凝固成了诡异的黑色晶霜。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尘埃在从穹顶破洞透下的光柱中缓缓浮沉。

不对劲。

一切都透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墨羽的左眼，那枚被称为“逆命之瞳”的异色眼眸，在此刻毫无征兆地灼痛起来。

并非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沉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酸胀与悸动，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古老器官正被强行唤醒。

透过这只眼睛，眼前的恶兽不再是纯粹的血肉与魔气聚合体。

在其狰狞的躯壳深处，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息正在流转，那气息……如此熟悉。

墨羽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不是力量，不是灵魂，更不是生命。

那是一道……因果的投影。

是他前世，亲手斩断的那根与某个存在的因果线的虚影！

它本该彻底湮灭在轮回之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附着在一头低阶魔兽的身上？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碎石堆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白若薇撑着发软的手臂，颤巍巍地从瓦砾中爬起。

她脸色苍白，鬓发凌乱，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死死地锁在恶兽的身上。

她顾不上拍去裙摆上沾染的灰尘，目光越过恶兽庞大的身躯，最终定格在其后颈处。

那里，在粗糙坚硬的黑色鳞甲缝隙间，一道赤色的纹路若隐若现，仿佛是用鲜血烙印上去的符文，古老而邪异。

“这符痕……”白若薇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在《禁典残卷》里见过……是……是用来献祭的活祭之印……”

她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不远处的林远萧耳中。

林远萧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被魔气深度侵染改造的“役兽”，其唯一的意志便是执行操控者的命令，直至躯体彻底崩坏。

它们是绝对的杀戮傀儡，绝无可能在攻击中途自行停下。

除非……有更高层次的意志强行介入，覆盖了原有的魔气指令。

他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下悄然划过一枚触感冰凉的玉符，心中警铃大作。

这头恶兽的异常，已经超出了“范例”剧情所应有的范畴。

背后，有他们看不见的手在拨动棋盘。

就在这片凝滞的寂静中，墨羽动了。

他强行压下左眼的灼痛与心头的惊涛骇浪，迈开脚步，朝着那头巨大的恶兽缓缓走去。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着什么无形的边界。

“嗡……”

一步踏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在他耳边响起，不似人声，更像是直接烙印在神魂中的回音。

“镜……”

第二步，那回音变得清晰了些许，带着一种跨越万古的苍凉与哀伤。

“……主……”

第三步，那声音仿佛就在他耳畔低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召唤。

“镜主……”

这声音仿佛一把钥匙，开启了他记忆深处一道尘封的门。

墨羽的脚步微微一顿，

“墨羽！”

一声惊呼自身后传来。

白若薇见他竟主动走向那头恐怖的恶兽，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便冲了过来，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别过去！危险！”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你看它的眼睛……它像是在等你！就像……就像那天，赤炎看你的眼神一样！”

“赤炎”两个字，让墨羽的身体瞬间僵硬。

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搭在了白若薇的肩上。

林远萧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边，他轻轻将白若薇拉开，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墨羽的背影和那头静立的恶兽。

“让他去。”林远萧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师兄？！”白若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东西会杀了他的！”

“不会。”林远萧摇了摇头，视线在恶兽后颈的赤色符文和墨羽奇异的左眼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洞悉了什么，“白师妹，你还没明白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这才是‘范例’真正的试炼。不是让我们去扮演一段既定的剧情，而是……唤醒。”

唤醒？

唤醒什么？

白若薇怔在原地，而墨羽已经重新迈开了脚步。

林远萧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混乱的识海中激起层层涟漪，驱散了迷茫。

他不再迟疑，不再抗拒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召唤。

耳边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镜主”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牵引着他走向宿命的交点。

十步，九步，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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