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还有铁锈和化学药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苏雨晴蜷缩在角落,粗糙的水泥地面硌得她生疼。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嘴里塞着的破布让她呼吸不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布料纤维的毛躁感。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止境的黑暗和恐惧。
她想起被绑架时的情景——那辆黑色的厢式货车毫无征兆地横撞过来,保镖们甚至来不及拔枪就被射倒。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刺鼻的气味涌入,然后是眩晕和黑暗……醒来时,已在这间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的囚室里。
那个叫“秃鹫”的疤脸男人,用淫邪的目光打量她,用肮脏的语言羞辱她,甚至撕破了她的衬衫……锁骨下方那处暗红的痕迹,就是挣扎时撞在桌角留下的,此刻还在隐隐作痛。她拼命挣扎,换来的是更粗暴的捆绑和耳光。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她。
她会死在这里吗?以这种屈辱的方式?苏雨晴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她想起父母早逝后独自撑起苏氏集团的艰辛,想起商场上那些明枪暗箭,想起楚天歌不怀好意的觊觎……可所有这些,都比不上此刻身陷囹圄、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她是江城商界闻名的冰山总裁,可在这里,她只是一个等待被“处理”的货物,一个用来要挟某个人的诱饵。
那个人……李阳。
这个名字闯入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微弱的暖意。
她想起第一次在保安亭见到他时,他那副懒散又透着点神秘的样子;想起他总在她最需要时出现,解决那些看似不可能的麻烦;想起他平静外表下偶尔流露出的、令人心悸的深邃眼神;想起昨夜她借着酒意,大胆吻他下巴时,他僵住的身体和骤然变深的眸光……
“如果他知道了……会来救我吗?”这个念头像黑暗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执拗地不肯熄灭。可随即,更大的恐惧攥住了她——如果他来了,会不会也陷入危险?秃鹫那些人,明显是亡命徒!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连累他……
就在这时——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震得整个囚室都在颤抖!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是密集的、如同爆豆般的枪声!还有惨叫、怒吼、更多的爆炸!
外面打起来了!而且非常激烈!
苏雨晴的心脏猛地揪紧!是谁?警察?还是……他?
“砰砰砰!” 枪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短促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闷响。每一次爆炸,都让她的心跟着颤抖。她拼命蜷缩身体,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
突然,囚室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吼叫:“他在那边!拦住他!”
“啊——!”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还在继续,但似乎正在迅速减弱。
苏雨晴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走廊里再没有脚步声,没有声音。只有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远处隐约的燃烧噼啪声。
他……他来了吗?还是……已经……
不!不会的!他那么厉害……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金属碰撞声,从囚室门锁的位置传来。
苏雨晴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那扇厚重的铁门。
“吱呀——”
生锈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铁门,被缓缓推开了。
走廊昏暗的光线透进来,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那人逆光而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如同燃烧的寒星。
他站在那里,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目光在昏暗的囚室内扫视,瞬间锁定了蜷缩在角落的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雨晴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呼吸。尽管看不清脸,但那种熟悉的气息,那种深入骨髓的感觉……是他!真的是他!
李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当看到她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颊、被撕破的衬衫和裸露肌肤上刺眼的淤青时,他眼中那冰冷燃烧的寒星,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但瞬间又被他强行压下,化作深不见底的暗沉。
他大步走进来,几步就跨到她面前,蹲下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动了苏雨晴额前的碎发。
苏雨晴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油彩涂满了他的脸颊,但那双眼睛,她认得。此刻,那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心疼、愤怒、后怕,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暴戾,但所有这些,都被一种极致的克制强行镇压着,只余下深沉的、令人安心的专注。
他伸出手,指尖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极其小心地取下她口中塞着的破布,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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