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徐福 第18章 地下网络

医疗舱内弥漫着消毒液体的气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衬托出异样的安静。“玄”躺在隔离病床上，眼皮下的眼球快速转动，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梦中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陈远站在观测窗前，目光沉静。他需要从“玄”这里得到关于地下网络的有效指引，但前提是要先弄清楚此刻主导这副躯体的究竟是谁。

他缓步走进隔离病房，站在床边。

“我知道你能听见。”陈远的声音平稳，“告诉我入口在哪里。”

“玄”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东……东侧……第七根气生根……”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抗衡，“水幕后面……”

话音未落，“玄”猛地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浑浊与恶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沧桑。

“你……”他看着陈远，眼神复杂，“还是把我带出来了……”

“你有价值。”陈远的回答直接而务实。

“呵……”“玄”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们……也被标记了……”

“我知道。”陈远道，“现在，告诉我具体位置。”

“玄”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因为虚弱而跌回床榻。

“地下……不只有通道……”“他”的声音微弱，“那里是……被遗忘的战场……”

“战场？”

“第一次……‘净化’的现场……”“玄”的眼神恍惚起来，“徐师……就是在那里……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他的话语开始变得凌乱，仿佛记忆的碎片正在无序涌现。

“……背叛……逃亡……封镇……”

“……三个月亮……同时升起……”

“……镜湖之水……倒映真实……”

这些碎片化的语句与云笙曾经的呓语重合。

就在这时，“玄”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眼睛再次被浑浊占据！

“愚蠢……凡躯……”“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你们……都会……被清洗……”

突然，“玄”的表情凝固，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平板：

“警告：未授权个体接近禁区。执行清除程序。”

话音未落，隔离病房的灯光骤然熄灭！红色的应急灯发出不祥的光芒！

“检测到高浓度‘异蚀’污染！”医疗组的警报响起，“隔离屏障正在被腐蚀！”

陈远立即下令：“医疗组后撤！安全组启动应急封锁！”

几乎同时，整个“青鸟号”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外部防御矩阵被触发了！

“报告！侦测到多个高能量信号正从蓬莱根系深处快速上浮！”

“启动一级战备！”陈远的声音斩钉截铁，“所有人员进入指定岗位！”

他快步走出医疗舱，直奔舰桥。

“所有单位注意，”他接通全舰广播，“我们即将进入未知领域。保持最高警戒。”

当他步入指挥室时，副官立即汇报：“舰长，根据‘玄’提供的碎片信息，结合我们之前的勘探数据，已经在蓬莱东侧第七大气生根后方确认隐蔽入口。”

“组成探察小队，由我亲自带队。”陈远下令，“王磊，我需要你提供最新的地下环境探测装置。安全组，挑选三名最精锐的队员随行。”

“您亲自去太危险了！”副官劝阻。

“必须有人去确认苏怀舟小队的情况，并寻找可能的转机。”

十分钟后，一支精干的五人小队集结在登陆舱。陈远换上轻便的作战服，腰间挂着特制的能量感应器。

他们乘坐小型潜航器，悄然没入幽深的海水之中。

按照指示，他们找到了那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气生根。绕过粗壮的根部，后方果然有一道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的水幕，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陈远率先踏入水幕。

后面是一片向下延伸的天然溶洞，空气潮湿阴冷，岩壁上布满散发幽光的苔藓。

越是深入，空气中对灵觉的压制越发明显，就连陈远体内的冰核运转都略显晦涩。

通道错综复杂，仿佛巨大的迷宫。但陈远手中的感应器却清晰地标示出一条能量流动的轨迹——这绝非自然形成。

他们沿着轨迹前行，通道逐渐变得宽阔。岩壁上开始出现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还有一些残破的、风格古朴的浮雕，描绘着星辰、巨舰与某种散发光辉的巨树……那是蓬莱更古老的形态？

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下空间。这里的景象令所有人屏息——

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破碎的甲胄与兵器残骸，从腐蚀程度上看，年代极为久远。

陈远停下脚步，俯身查看地面。那里有几道深刻的划痕，边缘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暗紫色能量残余。

“这里的能量场……很怪异。”一名队员低声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陈远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前方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石碑，与他在天空之城偏殿下所见的那块形制相似，但体积较小，且破损严重。

他走近石碑，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符号。

那符号……与徐福手札末尾那个模糊的“生”字，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石碑表面。

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那是……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

他看到一个身着古袍的身影站在高处，下方是万千民众跪拜……那是徐福？

场景变换，漆黑的星空中，庞大的舰队正在交战……攻击的一方，舰船样式与基金会所展示的古代人类舰队……几乎一致？！

但攻击的目标……并非什么邪恶的存在，而是……一座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城市？那座城市的轮廓……正是蓬莱的前身！

原来……上古时期，是人类主动攻击了蓬莱？！

而徐福……他似乎是在……保护蓬莱？！

为什么？！

陈远强忍着信息洪流的冲击，努力从中捕捉有用的线索。

他看到徐福站在一块巨大的石碑前——正是天空之城下方那块！——他的手中托举着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东西……

那光芒……与楚瑶那枚古玉的光芒……一模一样！

难道……

陈远猛地睁开眼睛！

他明白了！

“种子”……它从来就不是什么外来的威胁……

它就是……蓬莱本身？！或者说，是蓬莱的……核心？！

如果这个推测属实，那么“净化派”所谓要销毁的“种子”，竟然是蓬莱赖以存在的根基？！

这怎么可能？！

他再次将手按在石碑上。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地、有针对性地搜寻关于“契约”的信息。

他找到了！

那是一段极其古老的誓约，以某种超越语言的方式直接烙印在感知中：

“吾等立约，护此界生灵。以身为鞘，封镇灾厄。然‘生机在人’，后世若有贤明，当寻……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不是净化，也不是放任，而是……第三条路？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石碑。

“我们走。”他对队员们说道。

他们继续深入。

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水光荡漾……

那会是……镜湖吗？

而所谓的“倒映真实”……又是什么意思？

他带着这些疑问，继续前行。

他知道，答案……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