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徐福 第31章 尾随者

李教授发现的光芒异样如同冰水泼入颈后，瞬间让潜猎舟上的四人绷紧了神经。苏怀舟无声地打出戒备的手势，示意汐降低船速。两艘修长的潜猎舟引擎声近乎熄灭，仅凭惯性在浓雾中悄然滑行，仿佛融入了这片死寂的海域。

楚瑶闭上双眼，竭力将感知延伸到古玉之中，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然而，除了指引方向的符文光流依旧在意识深处坚定地指向远方外，周围只有一片混沌的能量迷雾，仿佛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的探知，或者说，那尾随者极其擅长隐匿自身的存在痕迹。

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风与水流带来的细微信息。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用极低的气声说：“不止一个……声音很轻，像是……死鱼被拖着走……是拾荒者的‘腐潮艇’！他们用腐烂的海兽尸体和废弃物包裹船体，能吸收声音和掩盖气味！”她的判断基于遗族与拾荒者长期的对抗经验。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后方百米外的浓雾突然一阵翻滚，三艘奇形怪状的船只如同幽灵般悄然显现！

它们的体量比潜猎舟大上不少，船体果然如同汐所描述，是由各种锈蚀的金属板、巨大的兽骨、甚至完整的沉船残骸粗暴地拼接而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滴落粘液的腐烂生物质，看上去既破败又狰狞。船首矗立着扭曲的金属撞角，甲板上晃动着人影，手中持有的不再是简陋的冷兵器，而是各种改装过的、看起来极具破坏力的远程武器——巨大的弩炮上搭着闪烁着不祥绿芒的箭矢，还有类似投石索的装置，抛网里兜着的却是滋滋作响的腐蚀性物质球体。

正是这些船只航行时，其特殊船体刮擦水面以及拖曳水下障碍物，引起了那些敏感发光藻类的规律性反应。

“被发现了！”苏怀舟低吼一声，猛地推动操控杆，“全速前进！规避动作！”

两艘潜猎舟的引擎瞬间发出最大功率的轰鸣，如同受惊的箭鱼般猛地窜出！几乎在同一时刻，几支巨大的弩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从他们方才的位置掠过，深深扎入前方海水，箭杆上附着的墨绿色液体迅速扩散，发出刺鼻的酸味。

“是蚀骨毒和酸液！”汐惊呼，操控着另一艘舟艇险之又险地避开一个抛来的腐蚀球。腐蚀球砸在海面上，瞬间腾起一大片白烟，海水都被“烧”得翻滚起来。

追击正式展开！

拾荒者的船只速度并不比全力冲刺的潜猎舟快多少，但它们占着体量优势，并且毫不吝啬弹药，各种远程攻击如同瓢泼大雨般砸来，迫使苏怀舟和汐不得不驾驶着小舟进行大幅度的、消耗极大的Z字形规避，速度被严重拖慢。

“不能这样下去！”李教授紧紧抓住船舷，脸色发白，“我们的船太小，经不起任何一次直接命中！燃料和他们的弹药储备根本不对等！”

楚瑶试图再次激发古玉的力量，但之前的消耗尚未完全恢复，脑海中传来的只有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无力感。古玉的光芒微微闪烁，却无法形成之前那样有效的防护或压制。

苏怀舟眼神锐利，一边操控小艇在攻击间隙穿梭，一边快速观察着对方。“他们的攻击没有章法！只是在浪费弹药驱赶我们！”他注意到拾荒者的攻击虽然猛烈，却缺乏精妙的配合，更像是一种野蛮的火力覆盖，旨在逼迫他们耗尽体力或出现失误。“他们在把我们逼向某个方向！”

果然，在拾荒者有意无意的包抄和火力驱赶下，两艘潜猎舟的航向开始微微偏离了楚瑶感应的那条符文光流所指的方向，朝着东南方一片雾气更加浓重、海面上偶尔还能看到扭曲闪电划过的区域靠近。

“那边是‘雷暴碎礁区’！”汐焦急地喊道，“水里全是暗礁，还有很多没熄灭的古老雷电！进去就完了！”

拾荒者们似乎对这片危险海域毫不在意，甚至更加卖力地将他们向那边逼迫，仿佛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地。

“他们不是想直接击沉我们……”李教授恍然，“他们是想活捉，或者逼我们进入绝地！”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尖锐、不同于任何自然声响的高频嗡鸣声突然从后方一艘较大的拾荒者舰船上响起！

嗡鸣声中，楚瑶突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怀中的古玉猛地变得滚烫，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和刺激！那原本清晰的符文光流指引瞬间变得模糊、紊乱！

“呃！”楚瑶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是‘噪灵器’！”汐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他们用那东西干扰‘钥匙’的感应！长老说过，黑羽一直在研究这种东西！”

拾荒者竟然掌握着能够干扰古玉的科技（或者说巫术）造物！这无疑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失去了清晰的指引，又被噪音干扰，潜猎舟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后方拾荒者船只见状，攻击更加猖狂，并且开始试图投掷巨大的、带着倒钩的捕网。

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苏怀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调转船头，不再试图完全规避，而是对准了其中一艘冲得最近的拾荒者快艇侧面相对薄弱的位置！

“陈远！听得到吗？‘青鸟号’，这是苏怀舟！我们遭遇拾荒者伏击，坐标……（他快速报出了一串基于遗族海图和自己判断的方位）需要远程火力支援！覆盖性打击，不用顾忌误伤，把他们逼退！”

他在赌！赌“青鸟号”的维修进度足以进行有限度的火力输出，赌陈远能接收到这断断续续的讯号，更赌遗族营地允许他们动用舰载武器！

通讯器里先是传来一阵强烈的静电杂音，夹杂着陈远模糊的回应：“…收到…坐标…坚持…干扰强…需要…时间校准…”

希望渺茫，但并非没有！

拾荒者的船只似乎也察觉到了苏怀舟试图通讯的举动，那高频嗡鸣声变得更加刺耳，同时攻击也更加疯狂，数张巨大的捕网带着呼啸声兜头盖来！

汐尖叫着猛打方向舵，险险避开。苏怀舟的潜猎舟则被一块投掷来的腐蚀物擦过船尾，特种木材和兽皮覆盖的船体立刻被腐蚀出一片焦黑，冒出刺鼻白烟，速度骤降。

一艘拾荒者的快艇已经逼近到几乎可以跳帮的距离，船上那些涂抹着油彩、穿着破烂混杂衣物、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的拾荒者已经清晰可见，他们挥舞着带着钩锁的绳索，发出怪异的嚎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炽热的光束骤然划破浓雾，带着惊人的精准度，并非射向拾荒者船只，而是射在了苏怀舟潜猎舟与那艘最近拾荒者快艇之间的海面上！

轰！！！

海水被能量瞬间蒸发汽化，炸起一道巨大的水墙！巨大的冲击波将两艘船都猛地推向两侧！

那艘试图跳帮的拾荒者快艇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水浪掀得剧烈摇晃，船上的嚎叫变成了惊呼，攻势为之一滞。

是“青鸟号”的警告性射击！陈远做到了！虽然只有一炮，并且显然受到了干扰而略有偏差，但足够了！

所有的拾荒者船只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攻击骤然停止。那高频嗡鸣声也消失了。浓雾中，只能听到海浪翻涌和被惊扰拾荒者的惊疑不定的呼喊。

他们显然没料到这艘“外来者”的大船竟然真的能开火，并且得到了遗族的默许（他们大概率如此认为）。一次警告射击代表着态度，下一次，可能就会直接瞄准船体了。

短暂的僵持。拾荒者的船只开始缓缓后退，重新没入浓雾之中，如同来时一样突兀。但他们并未远去，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拾荒者已经亮出了獠牙，并且展现出了针对古玉的干扰能力和将他们逼向特定区域的意图。

苏怀舟看着拾荒者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暂时恢复平静、但指引依然有些紊乱的古玉，最后将目光投向“青鸟号”隐约存在的远方。

“我们必须更快，”他沉声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在他们研发出更有效的干扰手段，或者……调用我们尚未知晓的现代化武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