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车轮轰隆隆向前碾过,仿佛只是几个晨昏接送、几度寒暑交替的瞬间,孩子们便像雨后春笋般,悄无声息地拔节生长。
曾经在幼儿园门口因为分离焦虑而掉金豆豆的小女儿李昱,如今也背起了差不多有她半人高的小书包,成为了光荣的小学一年级新生。
而大女儿张欣,已然升为三年级的学生,言谈举止间,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小少女的雏形,对事物有了自己的见解,当然,也迎来了更具挑战性的学业。
张山律师的事业在稳步上升,经手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他在法庭上言辞犀利、逻辑缜密,是当事人眼中值得信赖的张律师。
每天黄昏,当他脱下笔挺的西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他便需要完成一场从“张律师”到“家庭作业辅导员”,或者说,到“情绪稳定的父亲”的身份切换。
这其中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在法庭上打赢一场硬仗。
客厅的餐桌,在晚饭后,会迅速变身为临时学习桌。
“爸爸,这道题我不会!”
李昱奶声奶气地举起铅笔,指着数学练习册上的图画,“树上原来有8只鸟,飞走了3只,又飞来了2只,现在树上有几只鸟?”
张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耐心,这是最基础的加减混合运算。
他凑过去,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昱昱,你看,我们先算飞走之后剩下几只?8减去3等于多少?”
李昱咬着笔头,大眼睛眨巴了半天,开始数自己的手指头,数来数去,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嗯……5……不对,是4?”
张山心里默念:“冷静,她是初学者,需要过程。”
脸上挤出和蔼的笑容:“来,爸爸陪你一起数,1,2,3,4,5……看,是5只对不对?然后呢,又飞来了2只,5加2等于?”
“等于7!”这次李昱回答得很快。
“对啦!真棒!”张山刚松了一口气,准备表扬。
李昱却指着图画上的鸟,疑惑地问:“爸爸,为什么这些鸟长得都一样?它们是一家人吗?飞走的3只是鸟爸爸出去找虫子了吗?飞来的2只是客人吗?”
张山:“……”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这是数学题!不是生物课也不是童话故事!”
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努力把话题拉回数学:“昱昱,我们先不管它们是不是一家人,我们只算数量,好吗?答案就是7只。”
好不容易安抚好小女儿,另一边,三年级的大女儿张欣那里又遇到了“拦路虎”。
“爸爸,‘居然’和‘果然’有什么区别?造句怎么造?”张欣托着腮,一脸苦恼。
张山搬来椅子坐在她旁边,开始搜肠刮肚地解释:
“‘居然’表示出乎意料,没想到会发生。比如,‘今天早上居然下雨了,我都没带伞。’‘果然’呢,表示事情的发展和预想的一样。比如,‘我看了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今天果然就下雨了。’明白了吗?”
张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在作业本上写下:“我这次考试居然考了一百分。” “妈妈说我长大了,我果然长高了。”
张山看了看,语法上挑不出毛病,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缺乏点灵气。
他想引导一下:“欣欣,可以造一些更有意思的句子吗?比如,‘我本以为这道题很难,居然很简单就做出来了。’或者,‘爸爸说努力会有回报,我坚持练习,果然跳绳进步了。’”
张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在理解这两个词语的精髓。
张山看着她思考的小模样,心里那份因工作带来的疲惫仿佛被熨平了一些,耐心值缓慢回升。
然而,接下来的语文阅读理解,彻底考验了他的极限。
文章讲的是一位母亲深夜为孩子织毛衣的故事,问题之一是:“从‘母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个动作中,你体会到了什么?”
张欣工工整整地写下标准答案:“体会到了母爱的伟大。”
张山试图启发她:“欣欣,你看,母亲为什么眼睛会酸涩?因为她很累了,对吧?但她还在坚持织毛衣,这是为什么?”
张欣茫然地看着他:“因为……她要让孩子穿新毛衣?”
“对!那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很想织完?”
张山内心:“……”内心OS:苍天啊!这理解能力是随了谁?!我当年可是文科尖子生!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理智弦绷紧的声音,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特别想拍桌子问:
“这难道不是体现了母亲不辞辛劳、默默奉献的爱吗?!”
但他死死攥住了拳头,脸上努力保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甚至嘴角还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嗯……我们再想想,妈妈很累还不休息,是不是因为她爱她的孩子,想让孩子早点穿上温暖的毛衣?”
“哦!”张欣恍然大悟,赶紧拿起橡皮擦掉原来的答案,重新写上:“体会到了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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