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天光未亮,只有天际线泛着一丝鱼肚白。
省城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但位于学区房六楼的一个小家,已经开始了它周而复始却又充满崭新的忙碌。
厨房里,穿着浅灰色家居服的张山正站在灶台前。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气泡,蒸锅上层热着孙雪昨天包好的小兔子豆沙包,下层温着牛奶。
他动作熟练地用木勺搅动着粥,防止粘底,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正在煎锅里给两个女儿做火腿肠煎蛋,力求把鸡蛋煎成完美的圆形,边缘带着焦香的脆边。
“爸爸,我的蝴蝶结头发梳好了吗?”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
“马上好,我的小公主别急。”孙雪温柔的声音紧随其后,“来,抬头,妈妈给你把嘴角的牛奶擦掉。”
张山端着煎蛋走出厨房,看到大女儿张欣正站在客厅中央,身上穿着干净的小学校服,红白相间,显得格外精神。
她的小脸仰着,任由妈妈用湿毛巾擦拭。孙雪蹲在地上,手法轻柔而迅速地给张欣扎着最后一个马尾上的粉色蝴蝶结。
七岁的张欣,眉眼间继承了张山的清秀和孙雪的灵动,已经是个小小少女的模样了。
“我们欣欣今天真精神,是小学生了呢!”张山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走过去,摸了摸大女儿的头。
“爸爸,我今天不想喝牛奶,能不能只喝粥?”张欣撅起小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不行哦,”张山语气温和但坚定,“牛奶有营养,能让你长得更高,像妈妈一样。你看,爸爸给你煎了心形的火腿肠,配着牛奶一起吃,好不好?”
“好吧……”张欣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注意力又被餐桌上的小兔子豆沙包吸引,“我要吃那个小兔子的耳朵!”
这时,卧室里传来一阵哼唧声,紧接着是带着浓浓睡意的、更显软糯的哭腔:“妈妈……爸爸……呜……”
是小女儿李昱。三岁半的她,刚上幼儿园小班没几天,还没完全适应早起的节奏。
孙雪立刻放下手里的梳子,快步走进卧室:“昱昱醒啦?妈妈在呢,不哭不哭。”
张山也跟了过去,只见穿着连体小恐龙睡衣的李昱正坐在床上,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胖乎乎的脸颊上挂着两颗金豆豆,头发乱蓬蓬的,可爱又可怜。
“昱昱,看,太阳公公都起床啦!”张山坐到床边,把小人儿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我们今天要去幼儿园找小朋友玩,还有你最喜欢的王老师,对不对?”
李昱把脑袋埋在张山胸口,闷闷地说:“不想去幼儿园……想在家……”
“幼儿园有好多好玩的玩具呀,还有滑滑梯。”
孙雪拿来温热的毛巾,给李昱擦脸,“而且,爸爸下午第一个就去接你,好不好?比接姐姐还早一点点哦。”
擦过脸,李昱稍微清醒了些,但情绪依然不高,瘪着嘴,任由妈妈给她换上幼儿园的园服。
一家人坐到餐桌前。张欣已经自己能很好地吃饭了,小口喝着粥,啃着兔子包。
李昱却没什么胃口,小勺子只在粥碗里搅动,就是不往嘴里送。
“昱昱,快吃,不然上学要迟到了。”孙雪轻声催促。
突然,李昱放下勺子,捂住小肚子,小脸皱成一团:“妈妈,肚肚痛……”
张山和孙雪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经历过张欣那次惊心动魄的医院急诊,孩子任何一点不舒服都能轻易牵动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张山立刻放下碗,伸手探了探李昱的额头,温度正常。“是哪里痛?像有小人儿在里面打鼓吗?”他尽量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问。
孙雪也紧张地观察着李昱的脸色:“是不是想拉臭臭?”
李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就是痛……”
张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医院里那位崩溃母亲抱着智障儿子的画面,以及张欣高烧不退时自己那份无助和恐惧,不受控制地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孙雪说:“我先观察一下,如果持续痛,今天就先不去幼儿园了。”
孙雪点点头,眼神里是同样的担忧。
张山把李昱抱到沙发上,让她平躺,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地、顺时针地揉着她的小肚子,声音放得极柔:“爸爸揉揉,把痛痛赶走,好不好?”
也许是父亲的安抚起了作用,也许是刚才只是轻微的肠痉挛,揉了几分钟后,李昱的眉头舒展开来,小声说:“爸爸,不痛了。”
“真的不痛了?”张山不放心地确认。
“嗯。”李昱点点头,从沙发上爬起来,“我饿了。”
张山和孙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孙雪赶紧把温着的牛奶和剪成小块的煎蛋端过来。
张山看着小女儿重新开始吃饭,心底那份后怕才慢慢散去,但那份对生命脆弱和健康珍贵的体悟,却更深地刻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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