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三娘踩着满地碎石回到洞府,眼神烦躁地扫过墙角那堆黏糊糊的苔藓。
洞顶渗下的水珠啪嗒砸在她肩头,混着泥土腥味的潮气扑面而来,这破地方哪里配得上她崂山县一霸的地位?
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她指尖一挑,幽蓝妖火便顺着石壁游走开来。先是那些盘踞百年的蛛网,在火光中蜷成焦黑的团簌簌落下;
再是洞底积了半尺厚的腐叶,被无形的风卷着从洞口呼啸而出。
最碍眼的是那块青灰色石榻,边缘磕磕巴巴,还沾着不知哪年留下的兽血痕迹。
水三娘眉峰一蹙,石榻便如融化的蜡般重塑,化作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四角还缠着会发光的水纹纱幔。
“这才配得上我。”她绕着软榻转了圈,忽然想起春日里在人间茶楼见的庭院,又抬手朝洞顶一指。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千斤厚的岩层竟如被剖开的蚌壳般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方四四方方的天井。
天光倾泻而下,在地面织出金灿灿的光斑,她当即化作原形,一条水桶粗细,身长十余丈,鳞片如巴掌大小的青鳞大蛇,舒舒服服地盘在光斑中央,鳞片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珠光。
蛇嘛,哪有不爱晒太阳的?
水三娘眯眼望着天井外飘过的云,洞府光是好看还不够,能让花姑子那种小妖轻而易举地就进来了才是重点啊。
简直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舌尖舔过唇角,指尖在空气中划出繁复的符咒,幽蓝光芒顺着石壁的缝隙漫延,将整座洞府裹进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符咒隐入暗处后,洞口那片原本还算醒目的树林忽然开始移位,交错的树影竟织成了会随月光变换的迷阵,别说凡人,就是修行百年的精怪闯进来,也只会在原地打转。
她对着洞口冷笑一声,又想起什么,屈指弹向软榻旁的石柱。石柱上顿时开出串串紫色铃兰,花瓣轻颤间,散出的香气却带着迷惑心智的作用。
这是她自带的蛇毒,闻着清甜,实则能迷人心智,除非修为在她之上,一般人是抵挡不了的。
忙到第七日傍晚,最后一缕霞光透过天井落在新铺的玉石地面上,映得满洞流光溢彩。
水三娘盘坐在天井中央的暖石上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样的洞府,才真配得上她水三娘的名号。
改造完洞府后这件大事后,水三娘便开始闭关修炼,她要将元丹和自己合为一体。
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能够随随便便被人偷走,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洞府外的霞光落了又升,水三娘安心闭关时,花姑子家里却传来另一种动静。
花姑子在一阵刺骨的疼痛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爹娘布满血丝的眼睛。
随着身体上的疼痛袭来,记忆猛也瞬间回笼。
自己在窒息前最后看到的,是水三娘残忍的笑意。
“爹……娘……”她喉咙里呜咽两声,刚想撑起身子,全身骨头却像散了架般疼,毛茸茸的四肢一阵发软,“水三娘……她差点杀了我……”
獐妪一把将她按回床榻,眼圈红得厉害,又气又急:“你还知道怕?谁让你不听话,去偷那蛇妖的元丹!她是什么修为,你招惹得起吗?”
说着又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低了些,“以前让你好好修炼,你总偷懒,现在好了……”
“现在怎么了?”花姑子心头一跳,三瓣嘴急促地翕动着,隐约觉得不对。
“你的丹田被她震碎了。”獐叟闷声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以后……再不能修炼了。”
“不能修炼?”花姑子猛地睁大眼睛,像是没听懂,“那、那我晚上还能化人形吗?我还能去找安幼舆吗?”
“不能了。”獐妪别过脸,不忍看她,“从今往后,日夜都只能是獐子模样。”
“不!”花姑子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地想调动法力,可丹田处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着,疼得她蜷缩成一团,浑身的皮毛都被冷汗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她怎么能接受?她偷元丹,不就是为了能在白天化人形,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安幼舆身边吗?
现在却连夜晚的人形都没了,那她和普通獐子还有什么区别?
她疯了似的在床榻上挣扎,四肢乱蹬,一次又一次想凝聚法力,可除了越来越烈的疼痛,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几乎崩溃。
“够了!”獐叟厉声呵斥,“伤还没好,你想把自己折腾死吗?”
小葵连忙上前按住她颤抖的身子,眼眶红红的:“花姑子,你别这样,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慢慢找。”
花姑子终于泄了气,瘫在床榻上,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心中无比绝望,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恨透了心狠手辣的水三娘,可是恨意之下,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害怕。
水三娘掐着她喉咙时的眼神,那种随手就能摁死她的冷漠,让她连再靠近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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