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要为家里即将生产的刘梦娣,以及年后就要过门的乔圆缘准备的。
这方子还是姥爷早年从个老郎中那儿淘换来的秘方,连陈玉舟看了都直摇头说摸不着门道。
可林家上下都信这玩意儿——毕竟从赵佳桂到李三凤,当年都是靠这鹿胎秘方,才从鬼门关捡回条命。
今儿这鹿,说啥也得拿下!
那鹿被大豺死死咬住后腿,在雪地里疯狂地蹬踹挣扎,可怎么也甩不脱。
它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恐惧,看得人心头发紧。
姜佑宁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飞刀,可脚底下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步。
就在这时,一道绳套从她身边飞过,不偏不倚正好套住了母鹿的脖子。母鹿拼命挣扎,绳套却越收越紧。
大豺和另外几条狗瞅准机会,一拥而上把鹿扑倒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
姜佑宁扭头一看,是林志文和两个哥哥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佑宁!拽紧绳子!”
林志文把绳头塞到姜佑宁手里,自己一步步走向那头母鹿。
他仔细看了看母鹿隆起的肚子,眼神里既有庆幸,也有挣扎,最后全都化作一声长叹。
那母鹿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竟然伸出舌头,哀求着舔了舔他的手。
林志文摸了摸母鹿的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米饼子,塞进它嘴里,嘴里低声念叨着古老的猎人歌谣。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姜佑宁紧紧攥着麻绳,指节都发白了。
那母鹿却不吃饼子,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林志文,眼泪比腿上的血流得还急。
林志文啥也没说,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进雪窝子里。
对着那鹿实打实地磕了俩头,雪沫子沾了他满脸。
“鹿啊鹿……我叫林志文。”
那声音像棵被山风刮得直晃的老雪松。
磕完头,林志文爬起来凑上前,两手捧住鹿脑袋。
那母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老汉脸上刀刻似的皱纹,每道褶子都在抖。
林志文咬紧牙关,“到了阎王爷那儿……你记死了,是我林志文害的你,连带你肚里的崽子!
要索命就来找我!冤有头债有主!”
他一遍遍报着自家字号,每个字都像从心口窝里硬抠出来的,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要不是为了家里两个待产的媳妇,他死也不会动这怀崽的母兽!
这违背了他一辈子打猎的规矩。
可一想到小儿媳妇,还有未来孙媳妇那张圆乎乎的、总笑着喊他“爷”的小脸。
林志文猛地一睁眼,眼神跟淬了火一般锋利。
“姥爷!”姜佑宁突然插话,“要不……这活儿让我来?”
她不是不稀罕这些生灵。
可要是用一头陌生动物的命,能换亲人半线生机。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可能,她也绝不带犹豫的!
就算是说她姜佑宁心狠,她也认了!
任何的东西,都没有自己这现在的家人重要!
林志文才要拒绝,却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坚定的声音所吸引。
“爷!我来!”
林志文愣住了,连刚喘着大气跑来的林远仁也傻在原地。
时间像冻住了似的,只有狗呼哧带喘的动静和鹿越来越弱的哀鸣在雪地里飘。
林功兴深吸了一口气。
这趟进山,就是为了他将过门的媳妇。
所以他才会在不摸枪后,主动要跟来打猎。
刚才瞧见这母鹿,他立马想起去年类似的场景:
一样的雪天,一样的雪地,一样的日子,一样带着崽的母鹿。
可他又想起嫂子生产那天,一盆接一盆端出来的血水,大哥蹲在门口把烟抽得像着火似的,全家人的心都吊在嗓子眼熬了一天一夜……
他不敢想。
那个总把鸡蛋羹偷偷留他碗底的三婶,
那个举着锅铲、鼻尖沾着灶灰喊“功兴哥我给你炖杂鱼”的小圆脸,
要是那天也……
这念头像如那钢刀一般,直扎他心窝!
姜佑宁看着二哥绷得笔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褪去了青涩,肩背变得像能扛起山一样。
林志文沉默良久,最终侧身让开了位置。
林功兴没往前走,反而和林志文一般扑通跪进雪窝子里,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额头砸在雪地上,冰得他直哆嗦,可他没急着起来,反而把脸深深埋进雪里,任凭雪渣子糊了满脸。
“有啥报应!我林功兴都受着!下辈子,你当猎人!我当鹿!让你杀千回百遍也认了!”
这话说得有些糙,可字字都砸在雪地里,带着股林家人独有的坚定。
林功兴一步一个头磕过去,一步一句念叨着,直跪到那鹿跟前。
刀子插进鹿脖子那刻,那母鹿尥蹶子似的最后一蹬腿,蹄子刨起的雪沫子混着血点子,结结实实踹在林功兴肚子上。
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可手底下纹丝没动,像是压根没觉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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